珍寶兒内心煎熬又糾結,她要把這件事告訴許舒意嗎?許舒意幫了她那麼多,可是先前為難她的事也做了不少。
而且涼皮,她夏日裡曾經在禦膳房幫太監幹活打過雜,知道涼皮是怎麼做的。
盛綿延将那個破破爛爛的點翠步搖放到一邊,又從桌上拿起一串鑲了藍寶石的黃金項鍊,輕輕擦掉縫隙裡的灰塵。
她滿臉懷念地說:“悅妃娘娘是一個少有的美人,而且說話風趣妙語連珠,經常能講到先帝的心口裡,引得父皇開懷大笑。”
“悅妃娘娘在良嫔去世一個月後撫慰了父皇心中的憂愁,她與先帝初見時穿着石青色的長裙,父皇稱贊她是後宮最美的藍寶石,賞下了這串藍寶石項鍊。”
珍寶兒心中漸漸沉了下去,皇上對她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舊人才走沒多久,先帝那麼快就有了新歡,皇上是在告訴她不要心懷妄想?
悅妃娘娘身為妃位,這麼高的位分即使是去了,也不至于連一個姑姑宮女都沒提過,這個悅妃娘娘恐怕也盛寵不了多久就先帝被抛棄了,後宮才無人敢提起,真是無情帝王家。
珍寶兒看着項鍊上那塊有了不少劃痕的寶石,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光華,卻被一雙尊貴的手愛惜把玩。
一個妃位連名字都不配被人提起,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可能了。
後妃與皇子私通!
而皇上,至今還在懷念她?!
她知道了這樣的皇家秘辛,還有可能活着回去嗎?
她耳邊猛然想到了松煙姑姑的提點,皇上若是問她,如實回答就好,可皇上什麼都沒問,反而對她說了一大堆。
珍寶兒額頭又冒了一身冷汗,她在坤甯宮時就情緒過激出了好多汗,要不是回到迎福宮後先灌了兩壺茶水平複心情,她就要脫水暈倒在這裡了。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皇上會問她什麼呢?
珍寶兒在心中自己吓自己,快把自己吓暈過去了,盛綿延卻一副無所察覺的樣子,她将黃金寶石項鍊放回原處,再次從桌上堆成山的飾品中挑選了精緻小巧的東西,那是一個珍珠耳環。
盛綿延突然将雙眼緊盯着珍寶兒,不再主動說老皇帝的愛情故事,開口問珍寶兒:“你知道這隻耳環的來曆嗎?”
珍寶兒壓力倍增,那隻耳環不像之前的首飾又大又顯眼,名貴的珍珠即使大如雀卵,被皇上握在掌心也很小巧,看不真切。
盛綿延這一問,卻讓珍寶兒摸不着頭腦,松煙姑姑讓她如實說,珍寶兒沒看出什麼名堂來,老實道:“臣妾不知。”
盛綿延沒有立馬怪罪她,想了想,繼續說:“先帝在園林中聽到了美妙的雀鳥聲,他順着聲音一路順過去,看到了一位宮女在和一隻白色雀鳥嬉戲,笑聲清脆悅耳,她的眼睛像指尖的小鳥一樣圓潤可愛,先帝見了十分欣喜,将人收入後宮,封為音嫔。”
珍寶兒瞬間提起了精神,這個妃子她知道,先帝有一段時間比較頻繁地召音嫔侍寝,但是沒過多久就冷落了,音嫔娘娘為了消愁解悶,養了幾隻長尾山雀放在籠中,小鳥圓嘟嘟的,像個白嫩的大湯圓。
盛綿延擡眼看了一下珍寶兒的表情,繼續說:“工匠們打了一對精緻的珍珠耳環,獻給了先帝過目,先帝看到了白色圓潤的珍珠想起了那個和雀鳥嬉戲的嫔妃,珍珠耳環挂在她的耳垂上晃動,就如同潔白的雀鳥站在她的肩頭,輕靈動人,就把這對耳環賞給了音嫔。”
後面的事情珍寶兒也知道的,這段故事依舊好景不長,音嫔娘娘的那幾隻雀鳥被人動了手腳,不吃不喝,死在籠中。
就連那小鳥喝水的小碗,小碗……
珍寶兒嘴唇抖了抖,沒能發出一點聲音,她今日可能要像小鳥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盛綿延将珍珠耳環上的鈎子挂在她的手指上向珍寶兒展示,幾年時光匆匆過去,耳環上晃動着的珍珠也發黃暗淡了。
盛綿延慢悠悠地發問:“可惜這對耳環因為意外隻剩了一隻,你說剩下的一隻去哪兒了?”
她輕緩的聲音中蘊藏了無盡的壓力:“小鳥被害死,先帝袒護害死小鳥的妃子,音嫔朝耳環撒氣,向地面砸去,圓滾滾的珍珠滾出宮殿,順着台階落到了院中不起眼處,又被一個膽大的宮女撿到私藏起來了。”
盛綿延松開手指,耳環掉落在地。
“你當時就在音嫔的院中,怎麼會不知道?”
珍寶兒俯身看清了這隻耳環的具體款式,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