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衣湘抱着盆,目不斜視,慢吞吞朝前面走,走到最前頭,和她們保持一段距離,才蹲下身,将盆裡的衣服打濕水。
同時,她也把耳朵豎起,悄悄聽着後面傳來的動靜。
“剛剛那個就是……衣湘?”
“我的天啊,衣湘是長這樣的嗎?我小時候才見過她一次,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
“她的臉怎麼那麼白?剛剛太陽光那麼一照,我都以為她是不是發光了!”
“好羨慕呀,她家現在都這樣了,那張臉蛋怎麼還能那麼水靈啊?被養的太好了吧!”
“我猜,她是不是有在偷偷用她們城裡人說的那什麼雪花膏啊?”
“真的假的?我姐姐在城裡做工呢,等她回來我問問她雪花膏是什麼!”
“但雪花膏可貴了……”
“果然結了婚就是不一樣,這還嫁的是城裡的知青呢……”
“那确實,不把自己收拾得幹淨一點,那點顔色怎麼留得住人?”
……
後面還有挖苦衣湘,諷刺她的閑言碎語,她當作沒聽見忽略了。
果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普通的農村女孩,都有對自己能變美變好的期望。
衣湘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臉頰,今天的目的已達成,她就是來她們面前晃悠,讓她們來羨慕嫉妒的。
她的手随着衣服在水裡來回遊蕩,秋天的河水不算冰,太陽曬着溫溫涼涼的,還怪舒服的。
衣湘拼命克制住自己想拖鞋的沖動,河蚌的天性,讓她不禁遐想起,現在是夏天,下河裡去暢遊一番,該是多麼快活。
兩天後,衣湘按照約定,站在遠安縣醫院門口,等待吳澤過來。
她克制住自己興奮的神情,隻把自己當成根門柱,看着過往的人,眼睛随着他們來回移動。
再數到第15個人時,衣湘又按捺住心裡的浮躁,讓自己等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
可吳澤最終還是沒有來。
不僅吳澤久久沒來,衣湘走進醫院裡,問了走廊的護士,然後跑到皮膚門診。
結果,皮膚門診裡的醫生告訴衣湘,胡醫生因為家中有急事,前兩天請了長假,回家去了。
歸期不定。
聽到這個消息,衣湘原本嘴角揚起的笑容,不由凝住了。
片刻後,衣湘低着頭慢吞吞往回走走。
她沒有學過任何中醫藥理的學問,昨天對積雪草的處理也隻是随便試試,可如果以後真要制成藥膏,甚至販賣,那自己必須找一位既懂中醫,又會看皮膚問題的醫生,向他學習。
還有吳澤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就失約了。
衣湘停在醫院走廊裡,看着忙碌匆匆的醫生和護士,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由抓住衣服的兜裡,裡面是謝淮序留下的一些錢。
衣湘咬着唇,她不想一直向謝淮序伸手要錢,至少在兩人同樣窘迫的情況下,不要給另一個人再增加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