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湘興高采烈地比劃着,眼神裡閃着期待的光。
“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
“嗯?”
衣湘擡頭看向謝淮序。
對方幽深的黑瞳錯開她的視線,“你把城裡想得太好了,隻要有人存在的地方,一樣會有流言蜚語,八卦口舌,這是人性。”
“而且國家現在對人員流動管理十分嚴格,戶口和房子的問題都要解決,隻不過這幾年沒有像以前查盲流查得那麼嚴,不然你沒有暫住證明、務工憑證,都可能會被公安民警抓起來處罰或遣返回來。”
謝淮序是從現實落地的角度,來理性分析搬去縣城是否可行。
但衣湘看着他一張一合的薄唇,覺得他是在給自己的積極性潑涼水。
衣湘:“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謝淮序:“……”
女孩不開心地擰着眉,因為在和謝淮序鬧脾氣,她的雙頰绯紅,靈動的眼眸裡燃着兩簇小火苗,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勃勃生機和鮮活。
看得謝淮序心頭一軟,聲音輕緩下來:“你現在……是農民的身份,我是下鄉知青,沒有特殊的原因,是遷不了戶口,大隊也不會給我們開證明的……”
他不再說城市有什麼問題,對現在的衣湘來說,城市現在是她的心頭好,就是比農村千好萬好,她聽不進去的,還不如直接說困難,讓她明白城市雖然好,但她沒有留下來居住的資格。
至少想搬去城市裡住,并不容易。
“好吧,我知道了。”
衣湘肩膀耷拉下來,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謝淮序。真的,謝淮序好煩啊,他既然提出問題,就應該幫忙解決。
但話又說回來,去城裡的話,她養的這些植物怎麼辦?而且她後續還要繼續做藥膏,城市裡的植物肯定是沒有山裡的多。
快到做晚飯的時候,衣湘躺在床上不想動,闆車硬邦邦的,坐得渾身酸疼,從祥雲村到縣城實在太遠了。
床鋪大小中規中矩,而衣湘又睡在外邊,謝淮序看着她張牙舞爪的睡姿,不着痕迹地往牆壁裡邊挪了挪。
歪了一會兒,衣湘打算起身,就聽到門外似乎傳來模糊而稚嫩的喊聲。
衣湘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發現好像是在叫謝淮序?
她疑惑地望了謝淮序一眼,還是決定先從床上下來。
謝淮序眼角的餘光,看到她身姿輕巧地穿上了鞋子,拍了拍衣服上的折痕,推開房間的門,走到堂屋外邊。
等了一會兒,耳邊便傳來隐隐約約的對話聲,而衣湘的聲音混在裡面,聽起來格外清脆有活力。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大人呢?”
門外,衣湘看到了一個提着竹籃的小女孩。
女孩個頭剛剛長到衣湘的肩膀,她的竹籃裡蓋了一塊紗布擋灰塵、草屑。
一看長相,衣湘就覺得這肯定是大隊長家孩子,實在和他長得太像了。
女孩把竹籃遞到衣湘面前,“爸爸讓我來給謝知青送飯。”
“哦哦。”
衣湘受寵若驚地接過籃子,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孩,不禁好奇問:“你幾歲啦?你爸爸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上山呢?”
她擡頭看看了天色,太陽已逐漸西沉,要落山了。
女孩同樣也一臉好奇地望着衣湘,這個姐姐長得好白好漂亮,但是她好矮哦。
她想了想,猶豫着搖搖頭:“我馬上10歲了,爸爸說田叔叔一家被蛇咬到了,爸爸媽媽都去幫忙了。”
“啊?哪個田叔叔?是不是第二生産隊隊長田衛國呀?他怎麼被蛇咬了?”
衣湘大驚,第一次聽說有人被蛇咬,這個時間點蛇不應該冬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