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衣湘換好衣服洗漱完,就繃着一張小臉,看也不看謝淮序,一臉嚴肅地端着一盆衣服下山。
身影、動作都連貫幹脆極了。
謝淮序雙手抱臂,望着她腳下抹油似的背影,手指輕輕擦過嘴唇上的牙印。
昨晚,謝淮序欺負衣湘欺負得有點狠了,讓她咬回來,偏偏她笨得很,身體軟綿綿又使不上力,想咬謝淮序,結果又被謝淮序狠狠吸了一口。
謝淮序真的太讨厭了!
衣湘羞憤欲死地抱緊木盆,她決定今天半天,不!今天一天她都堅決不和謝淮序說話了。
直到現在,她還隐隐覺得嘴唇上有些發麻,可惡!
衣湘從村口的岔道口走下來,就看到有一些女人蹲在河邊,已經洗了幾件衣服了。
抱着木盆,衣湘順着河流,往上多走了幾步,和那群女人泾渭分明地各占了一塊區域洗。
對于洗衣服,衣湘已經很熟悉了,上次她無意間在謝淮序的行李箱裡,看到了一塊沒開封的香皂,這次她就想着要記得洗衣服時,提前把香皂從謝淮序那裡借過來。
衣湘把香皂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有股淡淡清新的香味,好像每次靠近謝淮序時,她聞到的就是這個香味。
挺好聞的。
衣湘放心地将香皂沾了點冰涼的河水,然後抹了一點到完全被河水浸濕的衣服上。
再随便揉搓幾下,就算完事。
輕松地洗完一件衣服,衣湘享受地把手指放進河水中,感受冰涼清澈的河水想要帶着自己流動。
沒一會兒,衣湘就玩膩了水,她百無聊賴地拿起另一件衣服放進河裡,隔壁的區域就傳來女人們驚訝的吸氣聲。
“真的?假的?昨天不是說,已經沒事了,被救回來了嗎!怎麼突然又不行了?”
“我是聽我家那口子說的,好像是傷口沒有把蛇毒弄幹淨,昨天晚上後半夜就發了高熱,一直不退,今天早上都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了!我家那口子清早就被喊過去,說是不行就得趕緊送縣醫院去。”
“天啦!其實田衛國人還不錯啊,對老婆孩子也好,怎麼就偏偏遭這個大罪呢!”
“真的,那蛇應該去咬其他人。呸!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偏偏快要死了。”
“那有點可惜了,田衛國屬羊的吧?才45歲呢,唉,屬羊的人命都不好……”
女人們感歎了一番世事無常後,擡起頭一瞟,發現剛剛還獨自一人在一邊洗衣服的衣湘,突然不見了。
“欸?剛剛那誰,不是還在那裡洗衣服的?那麼快就洗好了?”
“哎喲,看人家細皮嫩肉的樣子,哪裡像是會做事的啊!果然地主苗子天生就是不一樣……”
衣湘抱着木盆拼命往家裡跑,她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能跑那麼快。
可抱着一大盆打濕水的衣服,還是有些重了,衣湘咬着牙堅持跑到了後山山腳底下,把木盆藏到了一棵松樹後邊。
她雙手合十,對松樹拜托道:“麻煩你了,一定要幫我看好這盆衣服,可别被人拿走了,也不要有什麼小動物來把衣服弄髒了。”
畢竟她洗這一盆衣服,光從山上抱到河邊,就挺不容易的。
松樹無風自動,微微搖了搖樹梢,衣湘松了一口氣地笑道:“謝謝。”
不用再抱着沉重木盆後,衣湘跑起來更快了,一邊跑一邊喘,直到跑到家門口的空地旁。
她對着積雪草旁邊的一簇葉子細長,分枝衆多的植物瘋狂下手,掐了一大把,隻留下了一根光秃秃的莖幹。
随即,又推開房門去了廚房後的小院。
隔着一道門,房間裡謝淮序躺在床上,若有所覺的睜開眼睛。
“衣湘?”
沒有回複,可能是他聽錯了吧。
他剛閉上眼,又聽到一陣十分慌忙的腳步聲,還有她劇烈的喘息聲。
謝淮序擰緊眉,急道:“衣湘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受傷了?”
考慮到時間緊,來不及多解釋了,衣湘又怕謝淮序擔心,對着房間的門喊道:“田衛國出事了!好像有生命危險,我去給他送藥。”
話一說完,衣湘就挎着籃子往山下跑。
可她不知道,在聽完衣湘的解釋後,謝淮序心裡的焦慮變得更多。
玻璃窗外,原本四周明亮的光線,突然灰暗了下來,天空上似乎飄來了一大片黑沉的雨雲。
謝淮序喃喃自語:“快下暴雨了,可田衛國出事了……”
衣湘并沒有在謝淮序面前隐藏過自己認識草藥的天賦,但她突然将自己會摘草藥的能力暴露到那些人面前。
這對她,究竟是好是壞,甚至她還會培植藥材……
謝淮序抿緊了唇,心裡更加擔心了。
他閉上眼睛,心裡暗暗下了決定:如果真的一旦出現了意外,他将帶着衣湘,兩人想辦法離開這裡。
~
衣湘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黑雲罩頂,狂風大作,白天似乎一瞬間被拉黑了。
她昨天去過田衛國家,還留着印象,很順利地跑到他家門口。
衣湘剛想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男人趕着驢,将闆車拉停到了田衛國家門口。
接着,大隊長和另外幾個男人扶着田衛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