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體适應了疼痛後,謝淮序慢慢阖上眼,從剛剛起,他就沒聽到衣湘的腳步聲,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廚房裡,衣湘揉了揉莫名其妙發燙的耳朵,蹲下身,看着竈膛裡的火苗,想把裡邊的火再燒旺一點。
雖然很生氣,但她肚子餓了,天大地大都比不過吃飯大。
衣湘悶悶地把上次吳萍姐弟倆送的野菌子,綠豆角丢進鍋裡,又把豬肉切一塊也丢進鍋裡,再來是白菜,最後是周紅軍送的紅薯粉條。
不想去問謝淮序早飯該怎麼做,衣湘随性把覺得順眼的菜,通通都丢進鍋裡。
看着鍋裡咕嘟咕嘟冒泡的早飯,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亂七八糟的,但做飯其實也不難嘛,衣湘心道她才不是離開謝淮序就不行了。
但衣湘有個毛病就是心軟,看着鍋裡黏糊成一鍋的大雜燴,衣湘很善良地想着,雖然和謝淮序吵架了,但謝淮序還是個病人呢。
做好的黏糊糊早飯還是給他一份。
衣湘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愛最善良的好人了,謝淮序能遇到她,真是不知道做了幾輩子的好事,積了多少大德。
啧啧。
于是,衣湘從鍋裡舀了一大勺進碗裡,學着謝淮序目下無塵的模樣,面無表情的把碗放到謝淮序旁邊,看也不看他,就退了出去。
聽到動靜,謝淮序就睜開了眼,一步,兩步,衣湘應該站在床邊了,可謝淮序依然保持着側躺的姿勢,背對着她,面朝牆壁,他在心裡默默數着時間,等待衣湘說話。
可衣湘什麼也沒說,隻聽到碗被擱放在木凳上的聲音,以及木門再次被推開的聲音。
衣湘沒有回頭,就直接出去了。
謝淮序怔愣了好一會兒,慢慢坐起身,被冷汗打濕的衣服緊貼着後背,而身體帶了些黏膩的潮濕,讓人不适,他抿了抿唇,轉頭看向木凳上的東西。
看了一會兒碗裡爛糊得有些看不清原貌的食物,謝淮序擰眉不由苦笑,看來這次,衣湘是真的很生氣了。
衣湘走出門外,看了一眼已經閉阖上的房門,輕歎了一聲。
吃完看着有些潦草,但味道不算難吃的早飯,衣湘看了水缸裡還剩的水,水缸裡的水量去了三分之一,燒點熱水洗個澡,倒是沒問題的。
而且因為上回縣長親自打了招呼,周紅軍每隔兩天都會安排兩個厚道老實的社員,幫她把水缸裡頭的水加滿。
所以,用水問題,衣湘可不愁。
衣湘先到堂屋把門闩卡好,确定大門關好了,才回到廚房的火塘邊,重新往裡添柴生火,鼎罐裡頭的水已經煮開,不斷冒着白絲絲的霧氣。
好好的把全身上下都認真擦了一遍,衣湘揚起脖子,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覺得幹爽舒服多了。
換上幹淨的衣服後,衣湘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謝淮序碰面時。
當時她還在發燒,幾天不在家的謝淮序回家,不僅給發燒的她喂了藥,還嘴硬心軟地幫自己燒了熱水,煮了粥。
算了,世界上最善良可愛聰明的衣湘,不跟讨厭的病人謝淮序計較。
此刻,衣湘氣已經消下一半了,她一向都是很會自愈和自洽的。
寒氣襲人的午後,衣湘洗好澡,悠悠哉哉,舒舒服服地坐在火塘邊上烤火。
看着火星時不時炸出一個聲響,衣湘重新給鼎罐加上水,等待冷水燒熱,再次沸騰。
她還在火堆裡埋了幾個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