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劉情剛為周文謙收拾齊整、潘盛又氣喘籲籲跑了來,這次卻沒有先前那樣幸災樂禍:“爺、不好、不好了!”
周文謙罵道:“誰不好!又怎麼了!”
潘盛彎身扶着自己雙腿喘了口氣:“鄭重那小子、把人押咱們府門口了!”
劉情手一抖、拽掉玉帶上一根縧子,幸而周文謙并未注意。
“你說什麼?”
潘盛指着門外,神色有些慌張:“鄭重帶着衙門的人、金老二,邊走邊敲鑼說是要公審,連帶着好多看熱鬧的百姓、都領咱們門口了!門房已經去禀報總管,王爺也要知道了!爺,不會是金老二他們、他們說了什麼吧!”
“你在渾說什麼!”劉情搶先斥道,“那金老二說了什麼跟我們王府有何幹系,你在這裡着什麼急!現在是鄭重無緣無故帶人到咱們門口鬧事,哪有這樣的道理!”
劉情轉向周文謙:“爺,我帶幾個人去把他們趕走吧,省得王爺知道了生氣。”
周文謙也頗為不安,說話沖了起來:“你去有屁用,還能管得了他?就在門口的事父王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先出去看看,爺我就不信了,他敢拿我怎麼樣!”
至親王府門前有一片極大的空地,逢年過節時王府會找些百戲人來表演,遇了災年也會在門前施粥,算是憂民苦樂,除此之外這裡都安安靜靜,畢竟王府門前,誰敢造次?
但今天卻有所不同。非年非節,王府門前的空地上裡裡外外圍了幾圈人,似乎有什麼大戲要鳴鑼開場。
周文謙一出門就見門前三丈處擺了張桌子,幾個衙役正把不住掙紮叫罵的金老二等人拖到桌前;他們周圍是烏泱泱的百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還不時瞟向自己。
周文謙大怒,劉情立刻領了護衛跑上前去驅趕:“你們在做什麼!這裡是至親王府,誰允許你們在這裡胡鬧,還不都滾開!”
百姓稍稍散開了些、但沒走遠,身着官服的鄭重從人群中走出。他頭戴展腳幞頭、身着青色官衫,翎翅翔空平不公、蒼松震雪笑罴熊,仗劍不以朝堂遠,青衫缦胡慚劇孟。
劉情還是第一次見鄭重穿官服。他是北人、又習武,身子挺拔健朗,平日雖儒生打扮行事卻豪爽潇灑,常叫人覺得表裡不一;如今穿上這青色官服,忽然多了一股淩然天地的浩然之氣,叫劉情想起曾經聽過的雪海蒼松,傲骨铮铮又不失隽秀,想來便是如此。
鄭重向他笑道:“劉管事,别來無恙!”
劉情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慌忙大聲道:“少來套近乎!這裡是至親王府!我家王爺品超一級、另有貴妃娘娘誕育兩位龍嗣,這王府是先皇欽賜、匾額是聖上親筆,你一個岌岌可危的九品縣官怎麼敢在這裡撒野!還不快快走開!”
鄭重擡擡手,兩名捕快擡着一塊牌匾走上前、哐一聲立在桌後、震起一卷塵土,牌匾上面四個大字在煙塵中依然醒目--公正嚴明。
鄭重向遠處的周文謙拱了拱手,朗聲道:“縣衙有一樁案子要公審,這裡寬敞些。若周公子覺得打擾,還請容忍一二。”
周文謙下颌高昂、頤指氣使:“此處乃我家門前,你鄭大人事前也不與我家商議、強行在我家門前設堂,你可把我至親王府放在眼裡!把那桌子和牌匾都給我扔了!”
“是!”
王府護衛湧上去要擡東西,鄭重一掌按上牌匾:“這裡離至親王府足有三丈,據我翻看縣志,此處青石為縣衙所鋪、牌坊為縣衙所立、往日祭典酬神常也在此處,何況王府大小乃朝廷所定,這裡怎麼就成了至親王府私地?”
周文謙大怒:“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