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并未慌張,他微微擡手,道:“傳人證。”
金老二左右張望,隻見一個衙役拎着個老頭走上前來,那老頭自然就是那天诓騙鄭重的那人。
金老二眼珠轉了轉,這老頭以前也是個地痞無賴,一生沒有娶妻、無兒無女,老了無所依靠、隻能和金老二合夥訛詐勉強生活。說起來這老頭比金老二更油滑,他以後要還想在忠義縣生活必須仰仗自己,金老二相信他不會對鄭重說出什麼。
隻見老頭在離金老二幾步遠的地方顫巍巍跪了下來,向鄭重磕頭行禮:“小人王福安參見縣官大人。”
鄭重點點頭,問:“王福安,你可認識旁邊跪着那人?”
王福安看了看金老二,恭敬回答:“啟禀大人,小人認識,正是他在二月二十八那日找到小人、詳述大人樣貌,說與大人有私仇、想要報複大人,脅迫小人将大人誘騙至巷子裡、用石灰粉迷了大人眼睛,然後他們再動手……”
金老二猛地直起身子:“老不死的,你說什麼胡話!”
潘盛也連忙幫腔:“老頭你看清楚沒有,可不要因為害怕誰就胡亂指認,真有什麼冤屈我們至親王府會為你做主的!”
周德貴不滿地乜了眼潘盛,終究什麼都沒說。
王福安擡眼望了下至親王府,殷殷的朱漆大門上嵌滿金燦燦的門釘,五彩的門楣高高在上,“至親王府”的匾額微斜向下、死死壓在忠義縣所有人身上,王福安也不例外。
他已經年老體衰,如果想在忠義縣繼續生活必不能得罪金老二、更不能得罪至親王府,他本就不是好人、沒道理臨了給自己找罪受,既然至親王府有意庇護金老二、他該順勢而為才對。可是……
王福安眼睛一轉、瞥了眼鄭重,鄭重也在看他,漆黑的瞳像深夜的水,沉冷得可怕。他是昨天夜裡被抓來的,沒被關進大牢、而是直接被帶去見了鄭重。他當然是不肯招供的,隻說是被逼去騙鄭重、其他什麼都不知道。鄭重也沒用刑,隻道金老二強搶财物已是定論、還打了縣官,他這個從犯也是闆上釘釘,哪怕沒有其餘罪狀、一頓闆子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金老二年輕力壯也許能撐過,他年老體衰又能受幾闆?
如果金老二逃過一劫,鄭重就隻好叫王福安去死、消一消怒氣了。也許至親王會以此彈劾鄭重,也許不會,但對王福安來說,這些毫無意義。
除非王富貴肯指認金老二,鄭重會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免去他的刑罰,并給他一筆錢、幫他離開忠義縣,去别處生活。
這不是什麼好出路,可鄭重正握着他的生死,現在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麼以後?
王福安低下頭:“小人沒有認錯、也無人脅迫小人,小人常年為金老二所逼幫他做壞事、早就良心不安,隻是小人無依無靠、這才被迫妥協,如今更是打傷了縣官大人!犯下這等大錯小人哪裡還敢欺瞞!小人自首認罪、并願指認罪魁金老二及其同夥,求大人對小人網開一面!”
金老二急道:“他這是污蔑、是故意陷害我!”
鄭重又招了招手,兩名衙役擡了一口箱子上來,當衆打開,裡面是一些錦緞衣物、陶瓷器皿,上面還有一些金銀首飾。金老二瞪大了雙眼:“這不都是我家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