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周文謙果然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那句玩笑似乎真的隻是酒後呓語、除劉情外再無人在意。不過這對劉情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周文謙親自将傳令官送出忠義縣,回府時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鎮心情大好,當即長嘯一聲:“爺爺我又出來了!”
城門附近百姓不是很多,都或畏懼或好奇地偷偷看他,周文謙揚起馬鞭向周遭一指:“看什麼,幾個月沒見、不認得你五爺了!”
有那乖覺膽大的回答道:“哪能呢,咱們城裡誰不認識菩薩爺爺您呢,我的老子娘多虧了您施粥才熬過那幾天,小的還沒給您道謝呢!謝過五爺大恩!”
這些天劉情不厭其煩地向周文謙絮叨外面的百姓有多麼多麼感激他,周文謙知道劉情是為了叫他對外面那些人多點憐憫、下次有事好繼續求他出手,所以他并不怎麼放在心上。今日這人忽然跑出來向他謝恩,周文謙意外之餘、心裡竟有種别樣的舒爽。
周文謙揚揚眉毛,笑道:“好雞賊的人,把自己老子娘甩給别人養、回頭說兩句言不由衷的話、就想把這債給平了?爺既不缺錢也不缺謝,這人情就非要加給你不行!阿情,再給他點銀子,叫他世世輩輩記着爺的好!”
“诶!”
劉情從荷包裡拿了一塊用剩的碎銀子扔給那人,那人哪裡想到還能有此意外之喜,連忙跪下向周文謙謝恩。其餘百姓見了哪能無動于衷,立刻湊到周文謙馬前奉承起來,周文謙隻道:“晚了,他是真心、你們是假意,想騙爺的銀子、下次請早吧!都給我起開!”
劉情怕周文謙脾氣上來又傷了人,驅馬上前将百姓趕開,引着周文謙往城裡走。他瞧周文謙左顧右盼并沒有回府的意思,便問:“爺,既然解了禁可要在城裡轉轉?”
周文謙摸摸下巴:“去哪轉?”
劉情想起昨夜的事,試探着問道:“爺可要去枕春樓聽曲?夢蘿姑娘可是半年沒見着您了。”
周文謙心念一動,可不是,自那個鄭重來忠義縣當縣令、自己就沒消停過,不是被爹罰就是被皇帝罰,關在屋子裡連個女人都難見,這幾個月更是和尚一樣,他早就耐不住寂寞了!隻是這話由劉情說出來,他心裡就不那麼痛快。周文謙瞪了眼劉情,訓道:“青天白日的就去那裡、像什麼樣子!先回府、向爹複命吧。”
周文謙尋歡作樂什麼時候在意過白天黑夜,難道真是幡然悔悟、重新做人了?還是忽然對女人沒興趣了?劉情有些疑惑、也沒敢多問,老實地跟着周文謙回府。
不過現在的周文謙确實與過去大有不同,以前隻要至親王不管、他整日不着家也沒什麼影響、反而大家更好辦事,現在至親王卧床、周德貴出門,沒有他、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還真沒人決斷。周文謙剛回府就有管事求見,問的是下人采買的事。
“采買下人?”
“是。今年以來咱們府裡少了幾個下人、一直還沒填充,照顧主子們的奴才也有年紀大的、需要替換,而且府中很快就要添加人口、增加院落,要伺候新主子少不了調教新人。因為鬧災、城裡多了許多流民,人口采買的價錢也比往常低不少,咱們不如趁機多買一些、慢慢教規矩,能用的就給主子們背着,不能用的就做做雜事、或者幹脆到莊子上幹活,也不會閑了他們。”
“先前總管倒是提過一句……”周文謙瞧瞧劉情,“你怎麼說?”
劉情能說什麼?隻道:“管事言之有理,總管走前也确有交代。不過先前下人采買都是總管負責,現在他老人家不在、不知找誰來把關。”
“你去不就得了,買幾個人有多難?真有那不聽話的買了進來再打發掉就是。你要擔心,就再叫上嶽英,挑人有王管事,你倆看着些就行。”
“嶽英?”劉情不解,“可是我們都去了誰來服侍爺呢?”
“除了你們不還有小的們麼,他們也跟着你好幾年了、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擇日不如撞日,你們今天就去吧,哪怕辦不好、也先去看看。”
“今天?那我叫人把人牙子喊來?”
“去看看吧,還能多挑一挑。”
劉情不明白周文謙為何這麼着急、好像有意把自己支開似的,不過有機會離府、還能去縣衙,他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