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惦記着您那點子俸祿呢,不知道年前能不能給!”阿福皺皺鼻子,“說起來你倆也真夠膩歪的,也沒見您跟其他兄弟這麼黏糊,不過便是伯嬸他們對您也沒像情哥對您這樣精心,南方人果然比咱們心細!”
鄭重卻知道,差别不在于南北。
“别扯皮了,去看看阿情又送了什麼來,這次若還是他自己花錢、說什麼都不能要了!你也幫襯着我點!”
阿福連連點頭。
不過既然送到縣衙門口,鄭重猜應該不是劉情私物。果然,門口停着兩輛闆車,車上有幾個大桶,劉情正指揮着雜役們把那些桶搬進縣衙。
南方冬日陰冷,劉情穿了件素藍厚襖,領衿處露出一圈白雜灰的絨毛,将他的臉暖暖圈了起來,看得鄭重心裡軟軟的。
劉情瞧鄭重過來,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鄭大人、日安!”
“阿情!”鄭重走上前、發現桶裡是米和五谷,不禁問,“這些是什麼,是王爺叫送來的麼?”
劉情笑答:“是夫人讓送來的。不是快臘八了麼,夫人想着今年許多百姓受災、口糧都拮據、臘八粥更沒得吃,便打算在王府門口施粥;又想着單王府一處能救濟的百姓有限,便叫我送些粥料來,請大人看着派發。”
鄭重不由感慨:“夫人當真菩薩心腸,周文謙有賢妻如此、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該好好珍惜才是!”
周文謙夫妻的事也非劉情能管的,他歎了口氣,看鄭重手臉發紅,問:“你方才不在縣衙麼?”
鄭重有些奇怪,仍回答:“在啊,就在屋裡辦公呢!”
劉情皺起眉:“我上次給你的炭你沒燒?”
鄭重一愣:“我、我燒了啊,不過今日不怎麼冷,就忘了……”
“你别覺得南邊不如你們北方寒冷,這裡冬天陰濕、潮氣重,冷氣極易入骨、一不小心就要生病的!先前你說是因為煙重、現在炭也不肯燒,以後手腳凍瘡、頭痛腿痛,再後悔可晚了!”
鄭重看着劉情,忽然問:“那你呢?”
“我?我跟着爺,用的炭比給你那個還好上不少呢!”
鄭重向劉情靠了靠,想伸手拉他又止住:“那以前呢,以前你還沒到周文謙身邊的時候,又是怎麼過的?聽說寒氣入體會複發、很難根治,你現在也手腳凍瘡、頭痛腳痛麼?”
何止呢,勞苦人誰沒有一身病?不過劉情隻是笑笑:“當然不,我現在暖着呢。”
阿福和另一個雜役抱着半人高的大桶經過二人,抱怨道:“您二位勞駕去裡面吧,在這裡還擋我們幹活呢!真是,大冷天的非站門口吃風……”
兩人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相視一笑,一起往縣衙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