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芳歲笑着拍我的胳膊,媽媽似的哄我入睡,“恩,我也很喜歡灼灼。”
“不是你說的喜歡……”我在她的拍哄下,安眠藥藥效發作般昏沉的跌入一段夢。
夢裡是我和祝芳歲手挽手在一起,不知道誰說了什麼,我們一起笑作一團。笑得最高興時,高峤跑出來,從我手裡搶過祝芳歲說:“歲歲的心裡隻有我,你想要的東西她不會給你。”
我又氣又急,張開嘴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高峤抱着祝芳歲連連後退。她是她的寶貝,不讓我觸碰。
我在夢裡狠狠地蹬了一腳,全身震動,踹破夢境與真實的邊界。
祝芳歲睡眼朦胧,下意識拍拍我的肩,“做噩夢了嗎?”
我沒回答她,擠到她身邊,把臉埋進她的懷裡。鈴蘭花香環繞着我,祝芳歲用她溫熱的懷抱接納着我。我不得不承認,我信的其實不是塔羅所說的那一句話,而是我自己的感覺。
我的感覺就是祝芳歲不會愛我。
盡管我做什麼說什麼,她都無條件的接受。就像現在,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願意擁抱住我。但是我知道她願意接受的背後是我是高峤在意的人,是可以讓高峤這種沒有心的人特意在家留出房間的人,是可以讓平淡的高峤提高音量擰着眉頭斥責冬天穿裙子以後膝蓋疼的人。
她接納的不是我,而是高峤。
想到這句話時我的心怦怦亂跳,渾身血液的流動都開始混亂,手指不自覺顫抖。我用力捏住祝芳歲的衣角,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裡不如高峤,憑什麼祝芳歲不會愛我。
“姐姐。”我開口時才聽到我帶着哽咽的聲音。
祝芳歲低下頭,但她看不見我的臉,“恩?”
“你給我講一講你和高峤姐姐的故事好不好?”我的胳膊蛇似的纏住祝芳歲的腰,不讓她推開我,也不讓她看我的臉。
“怎麼了?”
“我想聽。”我的臉埋得更深,鼻子貼在她的胸膛,有一種要悶死自己的氣勢,“我從來沒有聽你好好說過你和高峤姐的戀愛故事。”
祝芳歲的氣随着她的笑一點一點噴在我的頭發上,暖了又涼,“是不是剛才做噩夢了?恩?”
我耍賴:“你說故事嘛,我要聽你和高峤姐有多恩愛。”
祝芳歲把我蹭亂的頭發一縷一縷的整理,她的指尖掠過我的發頂,我原本煩躁又難過的心竟漸漸平息下來。
她講故事時語調慢慢的,聲音柔柔的,真的很像睡前故事。
“我在認識高峤以前,是鋼琴老師。那天我的領導問我下班有沒有空,能不能陪她去出席一個慈善晚會。我說可以。在那裡,我先見到你了,又認識了高峤。晚會結束以後你和吳桢一起回家,我幫我的領導叫了車送她回去以後,高峤的車停在我面前,問我家在哪裡,她可以送我回去。”
“我們的故事其實挺平淡的。高峤工作很忙,但是常常約我一起吃飯,也給我送一些禮物。我們是成年人,她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後來她給我表白,我就答應了。就是這樣。”
我從她懷中把腦袋拔出來,“就沒了?”
祝芳歲好溫柔,淺褐色的瞳仁在午後的陽光裡泛着一點點的光。她撅撅嘴,一點頭:“恩,就沒了。”
我迅速翻身,在床上坐起來,“我不但可以常常約你一起吃飯,還可以送你更多更貴的禮物。而且我不像高峤姐那麼忙,我可以經常陪你。為什麼,為什麼高峤姐可以,我不可以?”
祝芳歲的腦袋還靠在半邊枕頭上。另外半邊的枕頭空空的,留着我剛才睡過的痕迹。
“灼灼你……”祝芳歲應對許多事情的下意識反應是微笑。她的眼角肌肉抽搐一下,笑容扯到一半又被她壓下。她的手肘撐着床面,坐起來背靠着牆,“不是你不可以。你很好,你很優秀,你是一個非常棒的小姑娘。”
連着幾個肯定以後,祝芳歲緩過一口氣,“我不願意給你一個很敷衍的答案。灼灼,我其實有一個問題不太清楚。”
“什麼?”
“你以前問過我喜歡高峤什麼。那你喜歡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