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于你們,目前還剩最後一次選擇權。”梅停下腳步轉過身去,“介于支部目前與總部屬于失聯狀态,原本負責主刀的軍醫和研究員不可能親自過來操刀,因此負責本次植入的是支部軍醫少校,和技術局相關經驗人士。也就是說,風險會更大。”
“這是一場關乎到你們自身性命和未來的抉擇,請務必慎重考慮。”
24小時一點也不長,等陸離按部就班結束一天的訓練任務和文書工作來到醫療部時,先她一步的雨果正站在醫療部所屬的白色方塔(總部“白塔”微型縮小版,隻有三層。)前,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麼。
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判斷出來人的雨果頭也不回地開口:“嗨知道嗎,我全家沒一個人支持我走指揮這條路。”
停在他身後一米遠的陸離聞言愣了愣,決定再向前走兩步。
“我爺爺一路從下士幹到上校,退伍前破格提拔到了少将。我爸媽都是普通人,但我比較争氣,考上了中央軍校。然後就義無反顧報名了指揮系,把我爺爺好歹氣了個半死。”
“為什麼?”陸離又小幅度邁了兩步,落後雨果一個身位。她也擡起頭來,望向純白的塔尖。
“可能……因為從小愛國教育聽多了吧。”雨果自嘲似地笑笑,“别人可能沒當回事,但我可是看我爺爺穿了一輩子軍裝,哪怕他老人家從未上過戰場,但每天挂在嘴邊的都是同盟、同盟、還是同盟。挺可笑吧,明明誰都知道整個同盟就是一團散沙,據說各個轄區都形成地區鄙視鍊了。我倒是茨維出身,位于鄙視鍊最頂端,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嗤笑了一聲:“我想,梅少校應該和你提過,關于茨維和艾因茲的現狀吧?”
陸離:“隻是單方面猜測,畢竟打從内亂爆發起,就沒人知道中央方面的具體情況了。”
“不用猜了,幾乎都是真的。”雨果像是卸去了最後一點力氣,長出口氣來:“身為同盟中心的艾因茲被叛軍包圍了,而叛軍……就是位于整個中央地區的三分一之世家财團,還有同盟軍總部——中的一半現役軍士。我親眼所見,然後被爺爺塞進‘女武神’,打着‘劍魚軍工’的旗号這才連夜逃出城去。”
因為早有梅打過的預防針,故而陸離聽到當事人親口訴說這一糟糕到家的事态發展時,心中就隻剩“啊,果不其然”的想法了。當然,倘若你家底下是個坑的話,事态還能演變得更糟。
“所以,他們發動叛變的理由是?”
“聯邦許諾的美好未來,對外報價百億同盟點。”雨果咬着牙吐出最後的事實,然後莫名想起什麼般,帶着不太确定的口吻轉頭看向陸離:“話說,你應該聽說過聯邦吧?”
“……我高中有正常畢業。”陸離抽動着嘴角,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有把目擊到的情況上報給梅——少校吧?”
雨果點點頭,随後再一次擡頭看向白塔,還有懸挂在最上方的全息徽章——那是薩莉亞同盟的星月标識。
“同盟是屬于我們的同盟,我不一定愛它的現在,但我一定會去愛它的未來。我們親手掙出的未來。”
說罷,他釋然地笑了。
“所以你看,用我一條命去換,聽上去還算劃算對吧?”
陸離點點頭:“再加上雖然扣錢心狠,但戰争時期還能管吃管住這點,我覺得超級劃算!”
陸離此刻的心情很不錯,即便在手術室裡看見臉色慘白、眼瞅着就能原地暈厥的雪萊時,也能心平氣和地向對方打招呼:
“原來那個具有相關經驗的技術局代表就是你。看肩章……上尉啊!可以呀,混得不錯。”至少比在科研所那會強多了,她真誠實意地誇贊道:“加油啊上尉閣下,我的性命可就托付給你了。”
“請不要給到我壓力!也不要把話說得像是臨終遺言啊!!”
身着無菌手術服的雪萊欲哭無淚地抽動鼻翼。而在一旁看上去格外慈眉善目的老軍醫先生,則是一臉和善地按下麻醉噴劑的開啟按鈕。
陸離毫無征兆地陷入了沉睡。
“白塔”三樓的兩間手術室外同步亮起了紅燈。夏源獨自一人蹲坐于走廊地磚上,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