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陸卷心想。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覺得表哥也沒錯,畢竟,現在還沒有日出呢不是嗎。
陸卷于是從客房裡拿出了自己的工作電腦,就在堂屋裡處理了一點兒手邊的工作。
過了一會兒,天邊都泛起了魚肚白的時候,表哥才堪堪的從自己的卧室裡走了出來。
“哎喲卧槽!”表哥看到了陸卷,先是發出了幾聲尖銳的爆鳴聲。
“表哥,你平時都是這麼一驚一乍的麼?”陸卷歎了口氣道。
“哦,是小狗啊。”表哥拍了拍自己那顆正在撲簌簌亂跳的小心肝兒,長舒了一口氣。
“你這個發型,這個膚色,烏漆麻黑的坐在堂屋裡,我還以為是黑無常呢。”表哥嘿嘿笑道。
等過幾天我白到發光的時候,你又會說我像白無常了是吧?陸卷在心裡預判了表哥的預判。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啊?”表哥聽不見陸卷内心深處的吐槽兒,隻是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問他道。
“村兒裡的雞都此起彼伏的叫了好一會兒了,誰還睡得着啊。”陸卷反問。
表哥:“……”
“你們城裡人聽不慣,習慣了就好了。”表哥一面說着,一面抻了個懶腰。
“對了,你今天不是要去拾掇自己家的老宅嗎?我陪你一塊兒去,你等一下,我拿幾身兒舊衣服,你既然回村了,就别再打扮的像個小明星似的了,免得掃灰的時候,弄髒了你的好衣服。”表哥說着,很勤快的跑到了場院裡,往柴房的方向上走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表哥抱着一包衣服回來了。
攤在了沙發上一看,陸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隻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套對襟兒棉襖和抿裆褲的組合。
“表哥,你說的這個舊衣服……也未免太舊了一點吧。”陸卷想了想說。
“那當然了,要不然怎麼叫舊衣服呢?”表哥似乎是沒有聽出來陸卷的言下之意,還挺自豪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陸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隻好按照表哥的建議,換上了對襟兒棉襖和抿裆褲。
“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們村裡人的打扮。”表哥欣喜的說。
兄弟倆于是提着一個裝滿了工具的破桶,就走在了鄉間的小路上。
這會兒天氣還早,又是冬天,路上還真的沒有幾個人,陸卷和表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兒,享受着山野之間這種浮生偷得半日閑的閑适意味。
然而在轉過了一條彎路之後,陸卷卻發現,在暗昧的夜色之中,頂頭走來了一個人影。
遠遠的看上去,那個人的身形十分的高大,然而又有些瘦削,頭肩比看上去,并不輸給陸卷在工作之中接觸過的任何一個職業模特兒。
等到那個人影漸漸的走近了之後,更是讓陸卷吃了一驚。
相對于普通村民的打扮,面前走過來的這位,簡直好像突破了次元壁一般,是個經典的霸道總裁的扮相。
他那雙真皮大底的皮鞋,踩在鄉間的小路上,與石子“親密接觸”之後,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身上也并沒有像絕大部分人在這個天氣會穿着的薄款的羽絨服,而是在一套西裝的外面,披了一件剪裁得體的大衣,一望可知,無論是面料還是做工,都是一流的品質。
因為對方的個子比自己還稍微高出一點兒的關系,陸卷的視線最後才落到了對方的臉上。
這一看之下,他就怔住了。
陸卷覺得,自己今天才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豔若桃李,冷若冰霜。
就在這個時候,表哥竟然率先開了腔道:“宣總,這麼早出來遛彎兒啊?”
“早。”宣總淡淡的點了一個頭,似乎并不想要停下來與對方寒暄一番,徑直從他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表哥看上去習以為常了的樣子,倒也不再多說,隻是一面走,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陸卷“科普”着道:
“宣總是我們村兒裡出去的,現在發了财,衣錦還鄉嘛。”
表哥一邊走一邊說,結果發現自己說了半天,陸卷竟然一點回應也沒有。
他覺得有點奇怪,回頭一看,原本走在了自己身邊的陸卷,竟然憑空消失了。
莫非我的這個老表真的是黑無常假扮的?表哥一面這麼想着,一面又回過頭去往回找了找。
結果他找了半日,卻在剛剛他們遇到了宣總的地方,才堪堪的找到了呆若燒雞的陸卷。
“老表,你幹嘛愣在這裡不走了,害得我自說自話了半天,多虧旁邊沒人,不然的話,還以為我發了癔症了呢。”表哥一面這麼說着一面就走上前來拉了陸卷一把。
陸卷被他一拉,才堪堪的回過神兒來。
“怎麼了嗎?”陸卷想了想說。
“老表,你不要吓我,你怕不是中了邪吧?”表哥見陸卷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吓得連連說道。
“那倒沒有,我隻是剛剛在想事情而已。”陸卷搖了搖頭道。
“行吧,那我們快走吧,今天還有好多活兒要幹呢。”表哥不疑有他的說。
陸卷于是跟着表哥繼續往前走。
“對了表哥,剛剛我們遇到的那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陸卷打開了話匣子道。
“哦,那個宣總啊。”表哥點了點頭道。
“嗯,他叫什麼名字?”陸卷說。
“叫宣誠,實誠的誠。”表哥是個實誠人,所以舉的栗子也十分的接地氣兒。
陸卷把這個名字在心裡過了幾遍,又聽到表哥接着說道:“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村子,那時候還沒有你呢,不然的話你們應該也認識,沒準兒還是親戚呢,村兒裡多多少少總是沾親帶故的嘛。”
陸卷:“……”
陸卷聽聞此言,心裡吃了一驚,連珠炮似的問道:“我們有可能是親戚?是姻親還是血親?出了五服了嗎?是三代以上的旁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