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卷話音一落,一旁的三叔都震驚了,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為什麼剛才還對這個話題表現出了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結果一轉眼,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年輕人都是貓一陣狗一陣的吧,三叔想起了自己家裡的幾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風度”,不由得在心裡一聲歎息。
另一邊廂,陸卷已經顧不得繼續跟三叔扯閑篇兒了。
他對着宣誠走過來的方向上,熱情洋溢的招呼了起來。
“誠哥!坐這裡!這裡有位子!”陸卷笑道。
宣誠看到了陸卷,蹙了一下眉頭。
可是他雖然蹙了一下眉頭,卻還是朝着陸卷的方向上走了過來。
陸卷連忙朝着旁邊擠了擠,給宣誠擠出了一個空間。
宣誠看上去對于坐在陸卷身旁有些遲疑,但是除了這裡,他也找不到更加寬松的去處了。
于是宣誠隻好坐了下來。
“宣總,你也來烤火啊?”
一旁的三叔似乎也認識宣誠,招呼了他一句道。
宣誠點了點頭,但還是頗為沉默的樣子,隻是默默的在那裡圍着火堆坐着。
火爐的火苗在必必剝剝的作響,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像超新星正在爆發。
陸卷在旁邊托着腮幫子看着他,一點兒也不避忌。
宣誠的餘光很明顯的掃到了陸卷,但是并沒有與他對視,隻是沉默的盯着火堆,一動不動,像一尊被打破了之後,重新粘合起來的雕像。
“宣總,那山上的房子,住的還習慣嗎?”三叔道。
“還好。”宣誠點了點頭。
陸卷發現,宣誠雖然不怎麼喜歡交談,但是對于别人跟他說的話,也都是有所回應的,在社交禮儀方面很是過得去,尤其是對待長輩,總會點個頭,欠一欠身,隻是言簡意赅而已。
在幾個交談的時候,周圍在這裡烤火聊天兒的村民們來來去去的,慢慢的就換了一批人。
“AUV!宣總你也來烤火啦!我正要去家裡找你呢。”
後來的村民裡,有一位按照街坊輩分,應該叫七大姑的,一眼看見宣誠在這裡,連忙熱情洋溢的招呼他道。
好家夥。
陸卷在心裡直呼好家夥,覺得七大姑的這一份對于宣誠的熱絡,簡直把自己都給比下去了。
陸卷一面這麼想着,一面下意識的看向了宣誠,然後他就發現,宣誠的眉頭再一次的蹙了起來。
不過這種蹙眉的方式,跟他遇見陸卷的時候,有着微妙的不同。
在遇到陸卷的時候,宣誠的蹙眉,是帶着一種“怎麼又是他”的困惑感。
然而在遇到這位官稱是七大姑的長輩的時候,宣誠的抵觸感,就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了。
當然了,這隻是陸卷的察言觀色而已,因為他并不能夠确定,宣誠和七大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宣總,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相比之下,七大姑似乎是不像陸卷這麼的懂得察言觀色,見宣誠沒有十分搭茬兒,還是繼續在那裡一頓輸出猛如虎道。
“多謝費心,我現在還不需要考慮這件事。”宣誠公事公辦的說道。
“現在不考慮,以後再考慮可就晚啦!”七大姑聞言,先是卸了一口氣,緊接着又不怎麼甘心,語重心長的打開了話匣子道。
“不要總是想着自己還年輕,不着急,你看看你,周歲二十七,虛歲二十八,毛歲二十九,滿打滿算,可就三十啦!”七大姑發動了自己獨特的一套數學體系,還不等宣誠做出什麼反應,就先把陸卷給整不會了。
按照這套理論,那麼我豈不是已經奔三了?陸卷心想,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沒有怎麼開始,怎麼就變得一眼望到了頭了呢?
“七大姑,雖然我們這裡算虛歲,可是也不能這麼算吧?”陸卷于是不平則鳴的笑道。
七大姑被陸卷吓了一跳,差點兒從小馬紮上掉凳兒了。
“你這後生不說話,我以為旁邊是個小賣部掌櫃的晾的墩布呢!”七大姑拍了拍自己撲簌簌亂跳的小心肝兒,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不是啊七大姑,是我,小狗。”陸卷不平則鳴道。
七大姑:“……”
“你這孩子,每年過年不玩點新花樣,你就閑的難受是不是?”七大姑歎了口氣道。
“七大姑,像我和誠哥這種年輕人,用你們的話來說,心性不穩,多多少少會有點兒出格的。”陸卷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