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宣誠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被荒煙蔓草覆蓋着的一處房子,這一次,倒是看見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這裡看上去,有點像是古代小說和影視劇之中描述的那種外書房的配置。
也就是外間屋是書齋,與此同時還有一間裡間屋,是可以放鋪蓋睡覺的那種建築。
在古代的大戶人家,如果來了什麼多年好友,摯愛親朋的男性客人,男主人也許就會将對方留宿在這個房間裡,與此同時,這裡還可以作為男性主人因為讀書,齋戒等等的需要,暫時不能與妻子同房的臨時住所。
這個房間以前看上去并不十分的顯眼,不過是一間已經被廢棄了的房子罷了。
這主要是因為裡面的東西,在家主人搬走的時候都已經被搬空了的緣故,然而現在,裡面的擺設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機。
隻不過跟傳統意義上的書房比起來是大相徑庭的就是了,因為這裡已經搬來了一張梳妝台,還有不少服化道方面的用品,有一些還是宣誠這個外行人叫不出名字的那種。
“誠哥,你隻要放松心情,坐在梳妝台前面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給我來。”宣誠一面看,一面就聽到了陸卷的聲音,招呼他道。
“我需要先給你戴一下假發,可以嗎?”在宣誠點了點頭,落了座之後,陸卷笑道。
“嗯。”宣誠于是稍微坐直了身形,看上去還是很配合陸卷的樣子。
他以為這會是一個挺大的工程,沒想到陸卷的手法倒是十分的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已經把一頂黑長直的假發,戴在了宣誠的頭上。
宣誠以為自己戴上假發會顯得很突兀,但事實上,竟然……還不錯?
陸卷不知道用了一種什麼樣的膠水,讓宣誠的鬓邊與假發的發際線十分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看不出來分界線。
宣誠記得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劇裡,假發套還是挺明顯的,不過他也有十來年沒看過電視了,也許是服化道的技術一直在疊代,也未可知。
“你的技術挺好的。”宣誠想到這裡,不由得向陸卷說道。
他很少與人主動搭話,陸卷一聽就笑開了。
“是誠哥的自然條件好。”陸卷笑道。
宣誠的頭發修剪的很短,大約是不想把時間花在發型上面的關系,不過這樣一來,戴假發就方便多了。
“誠哥,我要先在你的頭上把這頂假發梳開了,然後再給你做梳妝,你放松一下就可以了。”陸卷笑道。
宣誠點了點頭,果然好像陸卷建議的那樣,放松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他雖然身處在鬧市之外,但是線上的工作卻是一時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的,這會兒既然有時間放松一下,也就樂得閉目養神一會兒。
另一邊廂,陸卷倒是一點兒也放松不下來。
他用自己的手指梳理着宣誠的頭發,準确的說,隻是宣誠佩戴的假發而已。
但還是難免想到,如果他們生活在古代,并且成婚了的話,他也是有可能在每個清晨,這樣替對方梳理頭發的。
陸卷想到這裡,竟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宣誠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倏然之間察覺到了,陸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于是他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想要看看對方在忙些什麼。
結果宣誠一擡頭,就發現陸卷什麼都沒做,隻是站在自己的身後,表情看上去頗有一種乖巧.JPG的風度。
“怎麼了嗎?”宣誠問道。
“沒什麼,就是我摸着誠哥的頭發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占了你的便宜似的。”陸卷乖巧的笑了笑道。
他說着這種關于自己的绮念的小心思,可是卻又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思無邪的态度來,讓人幾乎有點兒不忍心去苛責他。
宣誠:“……”
“可是,那隻是我的假發不是嗎?”宣誠有點兒奇怪的想了想說。
他甚至與他完全沒有肢體接觸,這種程度上的互動,對于宣誠來說,根本談不上占便宜幾個字。
“可是我這麼做,總是心裡受用的,我不能不讓你知道。”陸卷道。
宣誠從鏡子裡看向了陸卷。
他有了心思,卻又把這種心思說的光明磊落,倒讓宣誠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拿這個情窦初開的少年怎麼辦才好了。
這似乎是一種無解的陽謀。
宣誠明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可以撤步抽身的。
然而他也并沒有這麼做。
他從喧嚣的城市回到了農村,卻又發現,自己其實也已經不再屬于這裡了。
宣誠現在每天一起床,就隻有三個期待感。
而這其中,甚至不包括他所蘊含的巨大的商業價值。
他隻是等待着大黃回來找自己玩耍,可以吃到有着童年風味的三餐,以及看到一處幾乎荒蕪的老宅,在他的小主人手中,再一次的煥發了青春。
他與陸卷的交往,目的非常不同,平靜的生活方式之下,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激烈的博弈。
而且無論是宣誠還是陸卷,都對這種情況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