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比起這對你完全不熟悉的兄妹,把你送回來,并且還曾是前未婚夫的季讓更讓你覺得有安全感,于是你站在傘下微微搖頭。
“于小姐,謝謝,但不必了。”你唇角挂着溫和的笑,“這太麻煩你們了,況且我與大哥清清白白,何來男女大方之說?”
雖說他們曾是相公的舊友,但在此之前你與他們從未有過交集,更何況季卿卿腦子已經壞了好幾年,誰知道他們之間的情誼還在不在。
在這繁華過眼的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表面情誼。
“既然如此,是我二人唐突了。”于月谷無奈歎了口氣,“隻是這雨實在古怪,還請二位小心。”
于幼陽默默将手縮了回去,任由其垂放在身側,透明的雨水順着她的食指滴落,好像在瘋狂遠離讓它們懼怕的東西。
兩兄妹站在月亮門前,靜靜注視着你和季讓離開的背影,你能感覺于幼陽的視線從未從你身上移開過,這讓你不禁打了個冷戰。
“怎麼了,弟妹,可是覺得這風吹着有些涼?”季讓關切詢問,他的心情自你做出選擇後就十分美妙,溫和得不行。
你微微搖頭,生怕他突然脫下外套給你披上,雖然季讓給外人的感覺都是溫和守禮的儒雅公子,但你總感覺自己隐隐約約窺見了他瘋狂壓抑着的内心——像是個脹得鼓鼓囊囊的皮帶子,隻要略微用力就能把周圍人炸得全部飛出去。
“若是覺得涼可直接同我說,我們腳步快些。”季讓說。
你一愣,沒想到他竟是這個回答,心中不免閃過一絲心虛。
主要是自從你與他再次相遇,這人方方面面都太過匪夷所思,完全不能帶入正常弟妹和大伯哥的關系。
于是你隻好沉默與他一同撐傘,暴雨持續落下,但随着季讓周身越來越溫和的氣質,雨勢似乎在漸漸變小,以至于到了你的小院門口,雨已經完全停了。
“感謝大哥送我回來,時間不早了,大哥也請回去安寝吧。”你站在屋檐下,季讓則依舊撐傘在台階下仰頭看你。
“好。”他點頭,向你微微一笑,“夜安。”
你也笑:“夜安。”
然後轉身進入院子關上大門,在門合上的那一瞬間,你感覺一陣風從門縫吹過,于是試着輕聲開口:“卿卿,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就連風也無視了你的問話。
“卿卿,你在生氣嗎?”
氣你選擇了觊觎你對你有私心的季讓,氣你選擇了那個你曾經的未婚夫,而非季卿的好友于氏兄妹。
風依舊沒有回答你,隻是門後突然傳來了男人的悶哼聲,這時你才反應過來季讓居然剛才就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靠着門的你立刻起了一層白毛汗,不知道他在外面聽到了多少,于是你緩緩靠近門縫,試圖找尋那悶哼聲的來源。
剛才你的聲音并不大,再加上眼下有滴答的雨聲,他應該沒有聽清吧……
哪成想剛剛靠近門縫,你就對上了一隻布滿血絲的紅色眼睛!
“啊!”
你被吓得後仰,下一秒門扇從外面打開,季讓立刻沖進來扶住你的肩膀,這才沒讓你摔在地上。
你怕得不行,立刻擡眼去看季讓的臉,發現他的眼睛依舊黑白分明,不是跟剛才那隻布滿血絲的紅色眼睛。
“剛才那裡有一隻紅色眼睛!”你指着門口,盡力維持聲音的平穩。
“嗯,别害怕,它現在已經被我趕走了。”季讓為你順氣,安撫驚魂未定的你。
“那到底是什麼?開國公府究竟藏着什麼東西?”你深呼吸好幾口,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感知風的存在,沒想到季讓認為你這是在求助,居然直接包住了你整隻手。
“别怕,雪娘,别怕。”
他的手熱得吓人,你的手背被他包裹,居然還能感覺出濕潤的觸感,黏膩又溫熱。
你不知道他手上潮濕的水液是什麼,你隻知道你們現在的動作并不光彩,于是你把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甚至還不由自主在裙擺擦了兩下。
季讓臉上難看一瞬。
“大哥,我沒事。”你聲音晦澀,開始害怕季卿卿看到這一幕會發瘋。
想到這裡,你又不自覺後退兩步跟他拉開距離,補充道:“大哥,請自重。”
季讓站在原地,手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眼眸低垂,落寞至極。
“雪娘……”
你聽不得他這樣叫你,更何況你隐隐感覺風在玩弄你的發絲——季卿卿回到了你的身邊。
所以此刻的你極力想要轉移話題,避免季卿卿生氣。
餘光撇到他手上的一抹紅,你說:“大哥的手怎麼會突然受傷了?難道是剛才那鬼怪所緻?”
季讓漫不經心看了眼手是心的血,扯唇一笑:“你擔心了?”
你一陣無語,剛想出聲反駁,他又突然對着你說:“阿卿你看,她擔心我。”
“什麼?”
你話音剛落,耳側便有一陣風擦過去,帶起你兩縷發絲,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被掀翻在地。
“啊,卿卿——”
你連忙想去制止,卻被無形的屏障擋在原地,隻能任由那看不見的相公和大哥毆打在一起。
風聲與肌膚相撞,聲音拳拳到肉,你不由得有些擔心。
當然,你擔心的不是季讓,而是身為鬼魂的季卿。
想起之前那口詭異的紅色棺材、池塘裡莫名其妙出現的金鈴,季讓身上的謎團太多,萬一他有什麼能傷害卿卿的東西怎麼辦?
“卿卿,你們不要再打了!”
你隻看得到季讓,而現在的季讓唇角帶傷,在充滿雨水的地裡摔來摔去。
即便如此他也仍有反抗的能力,時常能夠打中那看不見的人。
他看得見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