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的出席者們都被安排在一間一間的包廂裡，環形的場地有些類似于觀看演出。但包廂之間用特制材質的量子幕牆隔開，确保了内部的私密性。

洛倫随手拿過座位邊陳列的拍品清單，像翻動一本菜單一樣從頭到尾地翻閱。

雄蟲深色的服裝和暗紅色的皮質靠椅顔色對比鮮明，房間裡燈光的顔色也不那麼亮，也許是因為拍賣尚未正式開始，但這也恰恰營造出朦胧的氣氛。

洛倫的腰挺得筆直，神情嚴肅地垂着眼睛。紙質的清單大概是提前印制的，優雅的質感有餘但清晰度不足，看起來華而不實。

但他仍然看得很認真。厚實的紙張用了複古的裝訂方式，翻頁時嘩嘩作響。坐在那裡的姿态簡直可以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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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瑞爾早對此清單的内容心裡有數。他也沒湊上去和洛倫一起觀看，而是坐在一邊、捧着滾燙的茶盅，靠在座位裡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洛倫。

酒會上大家都站着，洛倫也因此顯得身形纖薄，好像輕易就能環在懷裡親吻。

但此刻坐在這種裝飾華美的座位上的時候，洛倫看起來又是另外一種風格。

簡單來說，這樣端正坐着的樣子似乎有種天然的威嚴凝肅，好像目光太肆無忌憚的話就會顯得冒犯，存在某些打破這種姿态的念頭則更是不敬。

不過看看自己的雄主似乎也不是什麼錯事，反正這裡隻有他和雄主。

席瑞爾反複用目光摩挲雄蟲線條筆直利落的身形，仿佛借此能幻想出洛倫結束一切之後回到卧室，除去這些或堅硬或沉重的裝飾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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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之淚。聽起來像什麼奇怪的生物。”

洛倫當然不知道席瑞爾在想什麼。他很少會揣摩雌君的想法，主要是想也想不出來。

指尖落在紙面上，輕輕點了點，仿佛端着終端的投影在企圖喚出一些詳細解釋。“所以這種，會适合加工成首飾嗎？”

同理，席瑞爾也不知道洛倫的腦回路，在他看來這就是充滿比喻美感的一種礦物的名字，怎麼看都不像生物才對。

而且這塊太大的東西切割開來似乎就缺乏其稀有的特質了，不切割的話，也很難想象能制作成何種首飾。

但他當然不會把這幾句說出來掃洛倫的興，尤其是在這塊東西大約拍不到什麼很高的價格時。

“您喜歡的話，也可以拍下來試試。”席瑞爾輕輕吹了吹手中的小杯子，含着笑意。“不過我覺得這塊成色很一般，好像不怎麼合用呢。”

洛倫有心試試在拍賣場裡為難一下席瑞爾，但他此前根本不精此道，也有點擔心反而顯得自己露怯。

“嗯。”洛倫含糊地應了一聲。“再看看吧。”

他輕輕往後又翻過一頁。這本清單的排版頗具藝術性，翻過來還得定一定神仔細辨認一下才能看明白。

“冥王豎琴。”洛倫一字字讀完這個拍品名字就笑了一下。“給一把樂器取這種名字，不會顯得太故弄玄虛嗎？”

“沒注意，好像是某位著名公爵的遺物。”席瑞爾對此不怎麼感興趣，但也并非毫無了解，所以才方便他此時為洛倫解釋。“我想應該是指他自己的封号或者封地之類。”

“聽說這把豎琴原配的琴弦材質比較特殊，可能摻雜了一些太空隕石沉積的雜質。”

“隕石做的琴弦？”洛倫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翻過了下一頁。雄蟲五官精緻，笑起來的時候近乎炫目。

“這也能算賣點？——這種故事是專門講給買家們聽的吧。有什麼具體的特殊之處嗎？”

隕石的材質往往過度堅硬而沒有韌性，很難具有成為琴弦的彈撥的功用。而所謂的雜質也很難說到底能起到增色的作用還是适得其反。

“不知道。也許很危險也說不定。”席瑞爾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說。“如果雄主對樂器感興趣的話，也許我能為您定制一把屬于您的，就不用去購入遺物了吧。”

“不，我不感興趣。”洛倫回答。“單純捧捧場，免得萬一你準備好了故事，我又不肯聽，會很破壞氣氛。”

“時控琥珀。”洛倫翻到下一頁，又跳過幾頁花哨的類似藝術衍生品，在這裡停了下來。“和時間控制有什麼關系嗎？”

和之前不同，拍品的照片模模糊糊，看起來很難辨認這塊琥珀成色如何。

“是的。這個大小不大，所以蘊含的扭轉時間的能量應該也很少。看這個清晰度的話也能看出來這種能量在緩慢地逸散。但這樣的東西确實難得，可以說是有價無市了。……也不知道是誰送拍的。”

席瑞爾似乎對這個拍品了解得不少，難得流露出一點願意競價的意思來。

“保存的容器也是需要單獨購入的。有點麻煩，但雄主喜歡的話，帶一塊回去也沒關系。”

顯然洛倫對什麼扭轉時間也不感興趣。他莫名其妙得到了重生的機會，要是一不小心又逆轉回爆炸中怎麼辦？聽起來就很不像話。

“生物機甲。”洛倫往後又随手翻了翻，在看到這段描述的時候輕輕挑了挑眉毛。“中央星的拍賣會，也會有這種不怎麼正經的拍品嗎？”

席瑞爾毫不意外洛倫會對此有所了解。雖然念相關專業的雄蟲并不多，但像洛倫這樣主動選擇機甲相關的雄蟲當然是了如指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