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它是後氏的人,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景緣看向蒼祁,即使被海水淹沒了萬年,千條河流彙集而成的痕迹還是能輕易看出來。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故意引他去紫陽觀是幾個意思。
“對。”蒼祁指向那座被燒焦的房屋,與景緣夢中的相差無幾,“是我故意讓尹卷通引開你,他一直都知道千流村的具體位置。”
“他果然……”
“你想多了,曆史可以被篡改,但真相總會以另一種方式記錄下來。”
景緣皺眉,要不是機緣巧合他恐怕會被刻意排除在整件事情之外。
這熟悉的無力感,他隻在昭衡一個人身上感受過:“别說你是為了我的安全。”
蒼祁挑眉,定定的看着景緣,讪笑道:“是為了計劃的周全。”
要不是因為強行煉化地脈導緻靈力失控,景緣也不可能闖進他的院子與後氏族人接觸。
在某人起早貪黑罵人的時候,他早就和後氏族人達成了交易,原本就是要放人的,隻不過他不想受制于人,自行煉化地脈,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于他而言,放早放晚沒有區别。與其說景緣撞破是意外,倒不如說景緣是後氏留下的暗子。若是複仇失敗,總要有人揭開真相。
真看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值得信任?
由于某人說話實在難聽,景緣開始四處張望。那些修士雖然腦子不夠用,但有一點與他不謀而合。
地脈一定與後氏有關聯。
很快,他就被一面巨大山崖所吸引,上面被淤泥覆蓋,看起來很普通,但出現在這個村子裡就很突兀。
蒼祁走了過來,輕輕一敲,層層泥土被震蕩出來,全都向海面上浮去。
崖面上,栩栩如生的壁畫得見天日。
“上古時期,神仙寂滅,各方生靈沖突不斷,各自為政。随着時間的推移,天地日月星五大族依靠自身強大的天賦成為了共主,生靈得以休養生息。”
“而後氏就是其中之一,他們長期生存在地脈之上,部分地脈之力與他們的血脈相融,世代傳了下來,這就是他們強大天賦的由來。”
“荒謬。”天劍宗的人打斷虞水眠的話,“什麼五大族,根本是無稽之談。”
“你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他們被異族侵蝕,妄圖毀滅世界的事實。”
早知道會有此情形,虞水眠面不改色說道:“異族入侵是真,毀滅世界是真,但從未有一個人背叛過這個世界。”
“當時異族勢如破竹,五大族奮力抵抗依舊不敵。後氏作為最強大的一族,自有能力護下血脈。”
虞水眠說道這裡忽然停了。她看向衆人,神色複雜。
一團黑氣從清虛體内跑了出來,化成一道人影:“是你們,是你們這些弱小,肮髒,又背信棄義的東西,是你們跑來跪求我族的庇護!”
“為了你們這群卑鄙小人,我族放棄了保全血脈的決定,上到幾百歲的老人,下到剛覺醒族紋的十歲孩童,無一例外全都奔赴戰場,流下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南方海域,苦熬三年,才換得與那異族同歸于盡的機會。”
“異族退去,後氏整整幾萬族人,隻剩我一個殘疾歸來!”
随着聲聲泣血,黑霧散去,顯現出一個稚嫩的靈魂,他的右腿隐于黑暗。各大仙門這才注意到,這場暴亂的主導者竟然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族裡除了一些女眷,最大的孩子也有隻六歲,逼不得已,我成為了新一任的族長。族人雖少,但我堅信總有一天後氏一定會拿回昔日榮光。”
“誰能想到,那海裡的血給你帶來了巨大利益,也抹去了你們的良心。後氏僅剩的幾百人死在了那場刻意的大火裡。”
人性的貪婪實在太可怕,無窮無盡的人湧進了那個村莊。見到人就殺,見到血就喝。
地脈明明是這個世界的,憑什麼隻被後氏一族所占有。明明是一樣是生靈,憑什麼他們要被卡在修煉之外。
嫉恨最終化成實質,他們圈養孩童,強制□□,隻為了有源源不斷的鮮血供自己強大。
但天賦是壓不住的,不久之後,那些隻有幾歲的孩童提前覺醒族紋,爆發了激烈的反抗,險些讓他們敗北。
鮮血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内心的欲望,那些族紋被他們生吞活剝,以及其殘忍的方式嫁接到自己身上。
一具具幹枯的屍體堆在了昔日的後氏聖地,但凡是接受過這種儀式的人全部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沒有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整個世界的生靈全都加入到這場惡意的狂歡中。
幹屍從孩童變成了剛出生的嬰兒,曆經百年,厚德印誕生了。殺紅了眼的生靈不承認後氏的存在,将這說成了地脈的賜福。
殘存的後氏早已凝結不出族紋,為了以絕後患,他們霸占了後氏的功績,将後氏抹黑成被異族侵蝕,無法得到賜福的異端,但凡見到便要除之而後快。
“那現在的後氏?”景緣看着後面潦草的壁畫,好像是沒有畫完。
蒼祁冷笑:“這世間有多少生靈?”
景緣愣住,是啊,要人人都有厚德印那得多少後氏族人?
天邊亮起一抹光亮,黎明将現,沖天的氣息籠罩在了海域的上方。
各仙門聽完了這個故事,都在讨論如果是真的,如何在百年之内完成所有生靈厚德印的轉換,這真的很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