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将酒吧調查的線索整理成報告交給張力後,獨自坐在工位前。辦公室裡隻剩下電腦屏幕的熒光,在他疲憊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他盯着案件闆上的照片——林國軍被血迹模糊的臉、葉春詭異的笑容、那些被打磨得光滑的骨頭。一個清晰的輪廓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情殺。被欺騙的妻子,同性戀的丈夫,還有那個可能參與分屍的情人。這個念頭讓他突然直起腰背。情人協助分屍?他皺起眉,指尖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情人和妻子之間又存在怎樣的聯系?案件像一張錯綜複雜的網,每個節點都指向更深層的黑暗。正當他伸手去拿案件記錄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艾琳"兩個字不斷閃爍,在昏暗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眼。
"喂?"李博陽剛接通電話,聽筒裡就傳來艾琳急促的喘息和壓抑的抽泣。"李、李警官..."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對面...對面房子的門...被打開了!"李博陽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一邊快步往外走,一邊壓低聲音:"待在屋裡别動,把門反鎖。除了我,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明白嗎?"電話那頭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接着是艾琳捂着嘴發出的嗚咽。她似乎正蜷縮在某個角落,連點頭的動靜都通過聽筒清晰地傳來。"你小心,我們馬上到。"李博陽已經沖到了走廊,手指飛快地編輯着群發消息。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要透過電波給那個驚恐的女孩一絲依靠:"記住,不要開門,不要出聲,等我。"警局走廊的燈光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皮鞋踏在地闆上的聲響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清晰。電話那頭,艾琳的抽泣聲像一根細線,緊緊纏繞着他的神經。
當李博陽帶着同事趕到時,703室的房門依然大敞着,像一張無聲呐喊的嘴。他示意同事持槍小心搜查,自己則快步走向艾琳家。"艾琳,是我。"他貼着門闆輕聲說道,同時将手機貼在耳邊。聽筒裡傳來女孩急促的呼吸聲。門鎖發出細微的咔嗒聲,門縫漸漸擴大。艾琳慘白的臉從陰影中浮現,淚水在她臉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李警官..."她的聲音細若蚊呐,手指死死攥着門把,"我、我沒事..."每個字都帶着明顯的顫音,"剛才...我下樓丢垃圾...回來時..."她突然打了個寒顫,"那扇門...竟然打開了..."李博陽的手掌穩穩落在她肩上:"你做得很好。保證了自己的安全。"他能感覺到女孩單薄的肩膀在掌心下不停發抖,"現在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們。"艾琳咬着嘴唇點點頭,濕潤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李博陽沒能捕捉的情緒:"她...被抓到了嗎?"李博陽簡短地點頭,沒有多說。轉身時,他的警服下擺被門框輕輕勾了一下。他沒有看見——就在他背過身的瞬間,艾琳臉上驚恐的表情如同面具般剝落。她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微笑,眼睛裡閃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昏暗的客廳裡,一抹刺目的粉色格外紮眼。沃爾——那個在酒吧被描述為"毫無底線"的男人,此刻正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闆上。他标志性的粉發失去了往日的張揚,淩亂地黏在汗濕的額頭上,散發着濃重的酒精味。"還有呼吸,"同事蹲下身檢查後報告道,"應該是喝多了,睡得死沉。"李博陽環視四周,房間出奇地整潔,沒有打鬥痕迹,也沒有其他可疑物品。他皺了皺眉:"把他帶回局裡。"當同事們架起沃爾時,這個高大的男人像布偶一樣軟綿綿地垂下頭,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麼。李博陽盯着他蒼白的面容,注意到他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明顯的白痕——那裡本該有一枚戒指。警車的頂燈在夜色中閃爍,李博陽坐在後座,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沃爾癱在另一側,發出粗重的呼吸聲。時間緊迫,他必須盡快撬開這個男人的嘴,弄清楚今晚這場詭異的"自投羅網"背後,到底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