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見,甚是難得。”潭潇越笑了笑,道:“救命之恩,越必結草銜環以報。”
“這是此間宅院的地契,越到上京不久,這間院子是越手中最珍貴的東西,聊表謝意。”
柳清霄是知道大佬要送他宅子的,但當拿出地契的時候……‘湯臣一品’,‘四合院’,‘大house’。
給我的!
“女娘不必如此。”想要。
“迎少爺莫非是覺得這點東西不配作為謝禮?”潭潇越蹙眉,“但越實在也沒有其它财物了。”
“虛僞。”文宣嘟囔了一句。
非常虛僞的柳清霄伸出手,“那迎就卻之不恭了。”
将地契交出去之後,潭潇越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開,露出一個清麗的笑,“這間宅院的明細越剛才已經帶迎少爺看過了。地契已交,越就不打擾了。”
說完招呼管事出了客廳,就這樣走了。
諾大的潭府隻留下了主仆三人。
等大佬走後,柳清霄捏着地契,“那我們……”
他回頭看了看明顯還在震驚中的翁薔和明顯還不高興的文宣,“要不要看看少爺的房産?我帶你們走一走。”
“好啊好啊。”翁薔趕緊點頭,很有些迫不及待地樣子。
文宣癟了癟嘴,但看少爺很有興趣的樣子,也點頭答應了。
此刻的翁薔比文宣更能與柳清霄想到一處去,但顯然文宣更吸引少爺的目光。因為柳清霄正對着文宣的臉蠢蠢欲動,手癢。
柳清霄躍躍欲試,柳清霄動了,他上手了。
他戳了戳文宣的臉,然後樂不可支。
把文宣的癟臉戳圓了,他才笑着哄人“好啦,這院子也有你一份,我分一半房子給你。”
他把紙交給文宣,“畢竟當時是你救的人。”
“是少爺救的,如果是我,我才不管呢。”
“而且地契哪裡是能分一半的,少爺是在說笑話嗎?”文宣不吃這一套。
事實上也确實,在現在這個社會,主家對于仆從的掌控幾乎是絕對的。
哪怕是仆從自主選擇了對社會有利的行為,收到這種善意的人往往也是将回報給予主人而不是仆從本人。
更不要是有主人家在一旁了,隻會将報恩對象全部放到主家身上。
但這并不是說受恩的人就真的隻看得到對方仆從的身份,卻看不到發出善意的個體。
而是,這個世界主人對仆從的掌控真的很絕對。
活契還好,若是死契,連基本的生殺大權都是在主家手中的。
主人家對自己家裡的仆人如果下了死手,沒人告的話,也就黃土一抔。
如果有人上告了官府,也就賠點錢而已,甚至理由合理的話,連那一點錢都可以省去。
用現世話來說,殺自己的仆從就跟現代打自己的配偶一樣,屬于親告罪。
但是現世有一點好,雖然家暴屬于親告罪,但是家暴緻死不是。
至少還尊重了配偶作為個體的生命權,也算極大的進步了。
鼓掌。
所以,對于那些仆從來說,對本人表示善意不如對主家表示善意,誇一誇對方治家有術,給主家帶去實際的利益。要比隻對仆從表示更有用。
但文宣卻不是那種會故意往主家身上安仁德的人,候府也不需要這樣做,他是真心誠意的這樣認為。
沒有少爺,他瞅都不會瞅一眼江中的死人,就算不小心瞅到了,也隻會嫌棄對方傷眼。
死也不找個不礙事的地方。
柳清霄在心裡聳了聳肩,攤手表示無奈。
面上倒是沒說什麼,轉身開始帶路,“走,去看看。”
院子占地遼闊,亭台樓閣處處精細,去歲潭潇越對唐迎說的也不是假話。她在到上京之後确實花費了許多的精力來休整庭院,是準備将這個院子作為長期住所來準備的。
不過現在也很輕易的舍出去了。
就像在上元夜的晚上,潭潇越輕易的決定了放棄經營了兩世的天機閣,放棄已經混成了謀主的六皇子。
決定改換門庭到從未見過的皇帝那邊。
哪怕相比于對錦王脾性手腕勢力的透徹了解,潭潇越隻能從前世的信息間隙中窺得這位開國君主的一星半點。
行過一處池塘,翁薔看見水中遊魚,伸手凫水,驚動一潭錦鯉。水面上少女清秀的臉龐蕩起一圈圈漣漪,靜水從指尖流過,很有些自在感。
這裡不像候府,三步之内必有下人。也不像街道中,需得時刻注意着路上的暗箭。
這間庭院是女娘剛剛讓渡的,院牆之中,除了她們三人便再無他人了。既不需要注意姿态也不需要警示四周。
“以後池塘裡種上荷花,應該會不錯。”看着露出小孩心性的翁薔,柳清霄想到了初見大佬時的那一首池上。
于是給池塘做了規劃。
翁薔眯着眼睛,享受着悠閑,回應道:“肯定很好。正好前面還有涼亭,可以在涼亭裡待着看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