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宣确定了自己的選擇,柳清霄才笑着說道:“那我讓人把等身鏡搬到我房裡去。”
柳清霄對門口的下人點頭,然後回頭跟文宣解釋,“隻有兩面而已,我想着翁薔是姑娘家。咱倆就共用一面鏡子,如何?”
文宣沒有異議,并且已經在很短的時間裡喜歡上了唐府。
唐府的少爺跟候府的少爺不一樣。莫名覺得随和親近許多。
或許是因為少爺說了這間府邸有他一半的緣故?文宣想不到原因,隻當是自己心理作用。
其實柳清霄隻是以對待室友的态度對待文宣,他覺得既然答應了文宣擁有一半的所有權,那就當給予對方應有的待遇。
所以他與文宣商量選擇,征求意見,同等規格。這是對室友的尊重。
隻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并沒有給自己的室友選擇的權力。
就連房間,都是他先說了‘這是你的卧室’然後才讓文宣選。
等将院子看完,柳清霄的最後一站是書房,翁薔此時也從特制的梳妝櫃上将注意力收了回來,高興的跟在小哥哥身後,時不時圍着轉一圈。
在兩人的注視下,柳清霄推開書房門。
在五少爺的要求下,書房的格局并沒有被更改,多寶閣還是那個多寶閣,擺件花鳥坐落。窗邊的盆栽卻換了顔色,龍血翠綠挺拔。
柳清霄帶着兩人走遍諾大的書齋,心中松了口氣。除了盆栽之外,書房并沒有什麼變化,一應擺件裝飾都維持了原樣。
盆栽可能是疏于照顧死掉才換的。
從尾部的書壁後走出,是筆墨紙硯齊全的書案。柳清霄看向文宣,開口問:“我的文稿帶着嗎?”
文宣轉身蹬蹬蹬就跑出去了,看來沒帶。
柳清霄從書架上取出一本經義,在書案前坐下。擡頭,将經義遞出,對翁薔說道,“要看書嗎?”
沒接,看來不看。
于是柳清霄收回經義,用書指了指硯台,“那幫我磨墨。”
習武之人對自身控制靈活,柳清霄聽着一旁勻速畫圈的白噪音,讀書時自覺頗有些紅袖添香的意味。
等文宣帶着文稿回來,硯台中已經磨出了粘稠的濃墨。文宣于是在一旁添上水,直到濃淡相宜後收走了翁薔畫圈的墨條放在硯旁。
柳清霄将拿來的文稿展開,“我在書房看書,你們要是沒事可以在唐府轉轉。”
他擡頭,“看看有什麼要添置的。文宣,要是有不滿意的地方,你直接讓管事改,不必問我。翁薔也是,有什麼想法,你們自行決定。”
柳清霄執筆沾墨,道:“或者在書房陪我讀書。”
兩人毫不猶豫的退了出去,都帶着迫不及待的雀躍。
是兩個不喜歡書籍的少年。
書房從門外關上,柳清霄低頭看書,提筆謄文章。放下謄後改了兩處小節文稿,柳清霄擱筆,任宣紙晾幹。
起身将經義放回書架,多寶閣旁的窗上盆栽翠綠,盡情舒展身體,任由采撷。
柳清霄略過盆栽,打開了窗棂的機關,小小的盒子中是一封寸厚的信封。
取出信件,将盒子關上,柳清霄往書房後方走去,來到羅漢榻側方,照着牆上挂畫的畫軸高度按住牆柱。
……
漆黑的房門打開,密室迎來主人。
柳清霄打開電視坐上沙發,看院中人來人往。
他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但能看見文宣對着下人頤指氣使,指使得對方團團轉。翁薔站在一旁看,手中飛針旋轉不停,面無表情竟也有些氣勢。
唐府的管事手指着府中的人員介紹,恭敬陪笑連連,偶然間會與手下人對視。
書房外檐下一角,黑衣的侍衛躺在橫梁上,翹着腿看戲,一點衣角滑落,頗為閑适。
柳清霄低下頭,看手中信封。
滴蠟做漆,印了一個豎直的形狀。看了一會兒,才辨認出是用箭簇的箭頭所印。
大佬還挺有閑心。
柳清霄将漆印的箭頭斷開兩節,取出信件。
‘——,見字如面。
我已在太延軍中出任軍醫,酒精開路,兼用防疫。還未見過總兵。
……’
信件很長,對得起它的厚度。
潭潇越跟他說了近況,又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
打架打出火氣差點截肢的桀骜士兵,喝酒誤事正好撞上襲擾邊境的北虜陰差陽錯立功的裨将。
言語幽默诙諧,又有高潮轉折,柳清霄覺得大佬在寫故事。
信件末尾,她寫道:
‘太延天清地闊,平原風景獨好。給你看看。
願你順遂。
謹此、潭潇越。’
将這一張信紙拿開,信件最後一頁是一幅風景畫。與大順的粉墨山水不同,這是一副寫實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