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看着被吓到的唐迎,端着茶,對自己的恐吓很滿意。
自從上次砸了花瓶被夫人責問過後,在書房裡待了一下午的定安侯就理解了唐迎為什麼會在書房放軟塌。
确實是個消遣的好東西。
“天晚了,回去吧。”
定安侯開始趕人。
柳清霄諾諾的應了一聲,然後艱難挪動腳步,推開房門出去了。
在書房門前的走廊中枯坐許久,柳清霄才終于覺得自己離家出走的腿又回到了身上。
待麻癢徹底退去,柳清霄擡頭看侍立在一旁的雷總管,忍不住掃過全身,首先升起了敬仰。
總是要親自經曆過才能夠感同身受,于是知曉世人并不是天生就能站好軍姿。
“勞總管等待許久,迎心中惶恐。”
“少爺這話,折煞老奴了。”雷總管見唐迎已經緩過來,于是扶他起身。
柳清霄起身後先踩了踩地,多走了兩步才謝過總管。滿血複活。
将柳清霄送到了院門口,雷總管又勸道:“少爺也别責怪老爺,老爺是太生氣了。”
“我知道,是我落下了功課。”柳清霄積極認着并不存在的錯誤,“大伯生氣是應該的。”
“老爺的話您也别太放在心上,将您書房拆了這事,老太君肯定不會答應的。”雷總管說着,跟唐迎擠了擠眼睛,頗為生動。
“迎明白。”
就是讓唐迎到時候去老太君跟前哭,隻要哭得夠傷心,老太君就會心軟。
雷總管見此,放松的笑了笑,“那少爺慢走,老奴就不送了。”
唐迎轉身,與暗處的人影一同遠離了主院。
候府的主院在最中央的位置,占地廣闊閣樓衆多,是定安侯的住所。第二大院子的卻不是老太君在住着。
老太君愛熱鬧,她的院子選在了與候府諸位少爺小姐相近的地方。
那院子屬于唐迎的大哥,定安侯府的世子爺。
在唐迎離開之後,世子夫人從主院旁的陰影處走出,卻是往回走了。
雷總管往那個方向望一眼,招來侍衛問話,聽到回答後,歎息着搖了搖頭。退回主院,關上了主院大門。
當二更天打過,世子才在門房的殷切之下從側門回了候府。
他如今總是很晚回府,開始時世子夫人也問過幾回,總有原因敷衍。
次數多了,世子夫人便也知道問不出結果。隻念叨着四叔的前車之鑒,三番五次做了提醒。
“夫君若是在外有了紅顔,隻管帶回來便是。妾并非旱妒之人,莫壞了前程。”
每此時,世子總是笑得勉強,說着請夫人放心,卻也不改其行為。
世子夫人無可奈何。再問過貼身小厮,道世子确實隻常與友人風花雪月,醉酒當歌,便也不再過問了。
若晚間等不到世子,就自顧自獨自睡去。
但當今夜世子乘着微雨回到院中,敲開院門後卻看見本該熄滅的卧室燈火明亮如灼。
也是許久沒有見到了。
走進房中,夫人一身正裝安坐,不知等了多久。
夜色寒涼,世子夫人的神色更涼。
“怎麼了?可是誰給了你氣受?”唐鵬對妻子向來是和煦的。
候府就沒有對妻子不和煦的當家人,老太君的龍頭杖是真的會打人。
他将兜帽摘下,抖落一地水珠,滴滴答答。
“這麼晚不睡,是在等我?你早說一聲,我今夜就早些回來。”
小厮将外套收好,世子擺手讓下人都出去了,房中隻剩了一對青年夫妻。
“今日母家送了特産來,龜甲補身,便炖了湯想送予父親,也算為夫君盡一盡孝道。”世子夫人開口,說得卻好像是不相幹的事情。
她起身,從桌上的食盒中取出陶盅,開蓋為世子盛上,遞給他,“嘗嘗。”
“給我留的?多謝夫人。”碗中金黃,湯香四溢,入口溫涼順滑。
世子一飲而盡,于是又添了一碗,喝完連酒意都散了許多,笑道:“不過一碗湯而已,卻叫夫人等到現在,該死。”
世子夫人接過空碗,放在桌上,才道:“這是給父親的那盅。”
去年以來,世子就不常在家,與定安侯也甚少見面。世子夫人于是接手了盡孝的工作,三不五時的總在主院來往。
日日晨昏定省從不敢含糊。就連娘家送來的好東西,她都第一時間送去給侯夫人,又親自炖了湯分别送給老太君和定安侯。
被老太君留下用了晚飯,世子夫人送湯去主院的時間才晚了點。
于是終于發現了問題。
她打開窗,任涼風吹拂,夾雜着水珠,“妾剛走到轉角,恰好撞見五弟從主院出來,便避了一避。”
世子夫人回頭,看向丈夫,“夫君不覺得五弟出入主院太過頻繁了嗎?聽府上下人說,隔幾日就會去一次。”
世子酒醒了徹底,不由自主露出了社交時的假笑來,“是挺頻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