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拿着作業的文宣見了,幹脆回身上了馬車,在前室坐下,和翁薔并排。
翁薔詢問的看他,文宣隻小聲的說了一句,“少爺不會上車了。”
果然,話音未落,就見自家少爺跟着阮公子上了阮家的馬車,車輪滾滾。
文宣于是推了一下翁薔,翁薔拉扯馬車掉頭,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馬車中,柳清霄聽完了阮延馬的話,才推辭道:“人前顯聖,該讓湯兄去才好。”
“叫我沒用的。”
阮延馬見他說起湯幸不像是有怨氣的樣子,也灑脫的笑了,道:“怎麼可能不去叫他,已經有同窗去湯府截人了,我是來截你的。”
柳清霄心裡于是松了口氣,湯解元的才能當是是能壓過京都學子的。
“阮兄可來找錯人了,不過做一個觀光客迎還是能坐到的。”終歸已經上了車。
阮延馬略想了想,才問道:“觀光客?”
“咳,咱去看看湯才子大殺四方。”
“也好,迎兄壓陣。”阮延馬說着,笑一聲,道:“若是湯幸敗北,也不算壞事。”
“總有小人道我上京無人,小觑上京學子。”
這才是他來找唐迎的根本原因。說到底,湯幸也是去年才來上京,雖然已經遷了籍貫,但跟上京土生土長的唐迎還是不一樣的。
國子監的學生縱然認湯幸的才名,但也有不少學子認為湯幸跟今年來京的京都學子并無多少差别。
甚至認為對方梁州人士,樂見其被京都學子壓一頭。
阮延馬說自己能接到唐迎的時候可是得到了一大片呼應,很快就被一群人送出來了。
隻有在此時,才會有許多學子在在心底承認,唐迎不入國子監也是有好處的。
上京稍有些才氣的學子都入了國子監,導緻每次秋闱之前都要被京畿學子壓過頭去。
這種不利局面往往會持續到桂榜揭開之後,國子監的學生才能放心跟他們争才名。
但也常常争不得魁首,因為到時候,天下學子都會入京。
于是每有三年,國子監的同學都會有一段不喜歡文會的時間。
頗有一種别人上門踢館,自己還得避讓的無奈。
但也無可奈何,大順有不成文的規則,桂榜之前不與秀才争名。
國子監作為高官子弟雲集之所,他們比其它學子更清楚揚名的作用。
大多平民學子隻是隐約有感揚名會有作用。但地處上京,見識過許多次甚至家中長輩參與過科舉科舉取士的官宦子弟,卻是實打實的知道。每次科舉,朝堂就會有一部分目光移到這些學生當中。
這個時候,不參與鄉試的國子監學生出來争名。争赢了撈不到多少好處,甚至得一句争強好勝的惡名。争輸了可得丢大臉,沒人會諒解一個自找苦頭的同學。
于是長期以來,國子監的學生也都習慣了在八月之前做陪襯。就算心裡不滿,想要争一争,也隻在國子監内部傳揚。
不會在文會中當面下人面子。
自然的,九月桂花開,便是上京一雪前恥的時候了。每到那時,國子監就像是惡狗的栅欄,開門放學子。
學生們就會逮着之前跳臉最狠的舉人一日三鬥。
哦,你說要是沒考上舉人怎麼辦。
國子監學生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當然,這種争強好勝的心思隻存在于阮延馬這種人身上,國子監中至少有一半人是不在乎什麼桂榜舉人文會盛名的。
蔭監的國子監學子,連科舉都不會參與,隻在裡面混着日子,挑個機會随便蔭個什麼官,便走完了自己的奮鬥路。
但這類學生也不會參與上京的文會。
柳清霄想着國子監學生的驕傲,倒覺得大順的文人都頗有君子之風。能做到避讓妥協,讓旁人得利。
馬車行進了不短的時間,最後停在一家雙層小樓之下。
小樓雅緻古樸,紅磚石壁,雕檐映日。
矗立街頭,書繁榮市集,道華光璀璨。
擡眼一看,雕花的匾額,隻镌刻着‘青曲樂天’四字。文字醇厚典雅,用筆流暢圓轉,細膩流美又富于變化,當是請大家執筆。
悠悠琴音飄渺,更添三分雅緻。
兩人出了馬車,站在樓前迎客的小二上前來牽馬。
等兩輛馬車都進入了酒樓後院,阮延馬才轉過頭跟唐迎說話,“自從西子樓被封之後,上京就再沒有養眼又雅緻的酒樓了。”
“這青曲樂天也算不錯,可惜珠玉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