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錯過了金光的加持。
監門官将束發的簪子還回來,柳清霄木着臉接過,踩着一雙白襪一邊束發一邊看對方仔仔細細地檢查鞋子。
值得慶幸的是,檢查他的監門官還算和善。
雖然排隊的時候惡聲惡氣,動作粗魯,但是在确認籍貫時非常溫和,至少在确認唐迎的籍貫時溫和。
這就夠了。
監門官檢查完鞋子,殷勤的幫忙唐少爺把鞋穿上,柳清霄道了聲謝。
确認無誤之後,監門官轉身去拿号牌。
意外的一陣騷動。
被剝得精光的秀才像是死豬一樣被兩人擡着丢出了考場,臉上一片死寂。
這位秀才有一個天才的作弊手段,選了一個很棒的夾帶小抄的方式,并且幸運的成功遮掩了。
然後不幸的正好撞在巡綽官手上,這位巡綽官眼睛又尖又利,還自帶探案天賦。
總能一陣見血的看透犯人的隐瞞。
秀才的得意沒遮掩好,被巡綽官捉了出來仔細搜查。
自然是沒有躲過的,一時間衆皆側目。
放他進去的那位監門官當時就被換下去了,可見結局不會好
剛剛将号牌拿出來的監門官見此又放了回去,對唐少爺告罪一聲,要求了更細緻的檢查。
柳清霄撇了一眼丢出去的那位前考生,從他白愣愣的裸體上掠過。又嫖一眼被丢在一旁卷成卷的小抄。
拳頭緊了又緊。
“嗯。”
那位被抓出來的秀才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擡頭看見貢院内的情形,每一個被脫衣檢查的考生都會嫖他一眼,頓時臉色更白了。
還有已經檢查過的考生被二次檢查,可以想見這些考生是什麼身份。
柳清霄就瞥見湯幸黑着臉從貢院中被請出來,稍有了些同病相憐的情緒。
巡綽官見此又跟手下說了幾句話。檢查唐迎的監門官看見了,于是墨迹着特意等了一會兒,後面的人也沒有催促。
少頃過來幾個甲士,不一會而拉出一道簾子,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柳清霄臉色好看了些,又道了聲謝,并且記住了這位監門官的樣貌。
被丢出來的秀才乘大家注意力沒在他身上,偷偷将外袍穿上,就要鑽進人群。。
“秀才公别走啊,我家主人想請你做客。”一位人高馬大的壯漢攔住了他。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秀才。”
“您說笑了,這裡面的哪個不是秀才,我家主人也沒想做什麼,隻是請您做客而已。”
“我不去,放開我。”那位秀才公死命掙紮,如豬似豚,一點看不出入場之前志得意滿的模樣。
“這位壯士請放手。”這時,有人攔住了壯漢,秀才公擡頭看他,臉上一片希翼,下一刻又蒼白如柱。
說話那人拱手,道:“泸明許氏,也想請秀才公上門做客。”
“太仆寺承也延請秀才公。”
“定安侯府也請。”
……
那秀才從前倒是幻想過自己被各個世家争搶,熱情相邀。但那是他金榜題名打馬遊街之後才該享受的待遇。
而不是被人剝光了像死豬一樣丢出來,失了考試資格之後受哪些被他連累脫光檢查的考生家屬邀請。
此時衆星捧月不假,但未來要遭受的折辱他都不敢深想。
“貢院門口禁止喧嘩。”
“胡倫達,你夾帶小抄,預行舞弊一事已經查明,取消考試資格,永不錄用。革去功名,發回原籍。”
說罷,那提調官一揮手,就有人将死豬一樣的胡倫達拖回了貢院内。
貢院外的家屬邀請失敗,倒也不失望,以後有的是機會整治。
在号子中待了一會兒,柳清霄才将情緒調理好,将筆墨紙硯放好,慢慢磨着墨。
運氣不錯,柳清霄的考位離茅房有一段距離。
将墨磨好,又等待了一段不小的時間,終于聽到了開考的鐘聲。
待試卷發放下來,柳清霄僅看了一眼眉頭就松開了,第一場的題目跟大佬說的沒有什麼差别。
鄉試三場,分三天考。
第一場考的經義、四書義。
柳清霄胸有成竹。
正要沾墨提筆,卻看見旁邊号子的考生因肚子疼要放棄考試。巡綽官聞聲而來,見怪不怪。
但還是特意詢問了一下:“如果隻是腹痛可以先去茅房,一旦出考場就視為自動放棄考試。”
“太疼了,真考不了。”說話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的,一點都不像是身體不适的樣子。
巡綽官再問一遍還是得到确定的答案,就放他出去了。
柳清霄看着站起來形容松柏的男子,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步伐穩健,行走間也沒有滞涉,跟他自己所描繪的肚子疼到連考試都不行的凄慘狀況沒有一點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