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雄花,明明該你去死的。”一個男人抓住雄花衣領,擡手就是一拳。
被打得頭昏腦脹的雄花當場就站不住,倒在一旁,看男人還要上前,她哀哀戚戚地哭道:“你沖我耍什麼威風,又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還有誰。”
男人看着牛婉那一臉凄慘的樣子,實在恨得不行,抄起鍋旁的菜刀就要砍雄花。
衆人急忙把男人攔住。
男人砍不到雄花,心頭急得很,痛罵道:“你們還護着她,這麼多年,這裡所有的人都去給土匪頭子送過藥。
大家都是九死一生走過來的,除了她雄花,一次都沒有去過。”
“之前我還以為是這賤人勾搭上了耳輪子,耳輪子舍不得她,才不讓她去,沒想到她自己不願意去,居然主動挑人替她去。”
雄花見有人攔着,又被男人說破了面皮,氣罵道:“我是不願意,難道你願意去?你舍不得牛婉,昨兒怎麼不站出來替她去?”
“膽小怕事的窩囊廢,你這麼有本事你怎麼不拿着刀找寨主,偏偏來找我一個弱女子。”
“雄花,你少說幾句。”有人勸道。
男人被雄花罵得全身顫抖,拿着刀對着攔他的人。
“你們在這裡沒有兒子女兒親朋好友嗎?她們其中的一個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雄花這個賤人死的。”
“你們讓我殺了她,這禍我來擔着,明天的藥,我去送,反正牛婉死了,我早晚有一天也得死在這,死之前不如痛快一回。”
男人的話挑動了大家的神經,大家紛紛讓開。
雄花見大家不攔了,吓得大叫起來,“哥,不要殺我,是我怕死,是我窩囊,是我壞,是——”
雄花看着從醫療室出來的袁江南,指着袁江南說道:“哥,是她,牛婉是為了她死的,你找她去,你别找我,不是我讓牛婉替我去的。”
“别吵了!”路卡羅一聲大喝:“牛婉有話要說。”
“牛婉,你要說什麼?大家都在呢。”男人急忙丢下菜刀蹲在牛婉的旁邊。
衆人也趕快圍到牛婉身邊。
“袁——袁江南。”
“袁江南?誰是袁江南?牛婉,你要說什麼?”
男人急得不行,但是他不知道牛婉想要什麼,看着牛婉的樣子心痛到無法呼吸。
“是我房裡的病人,你去把她背出來,牛婉有話對她說。”路卡羅急切地吩咐男人。
“病人?”男人想起醫療室門口移碎步的女人,分開人群,幾步跑到袁江南面前。
“你就是袁江南?”
袁江南剛點頭,男人就把袁江南拖到了牛婉身邊。
“牛婉,袁江南來了,她來了,你有什麼話,你說,她一定照辦,她不辦,哥削她。”
牛婉就那樣躺在地上,渾身都是白色汁液和紅色的血液,腰腹部已經缺了一大半,黃褐色的食物殘渣從大腸漏出。
白色的汁液不停地腐蝕着牛婉的身體,路卡羅已經沒有施救的手段,隻是不停地擦拭着牛婉的嘴角和脖子,保證牛婉能說完最後的遺言。
袁江南不知道為什麼牛婉死之前要找她,不過剛剛一男一女的對話,袁江南還是聽懂了。
有一件危險的事,本該她去做,牛婉替她去做了。
“牛婉,我是袁江南,我來了,你有什麼事,你說,我聽着。”
袁江南被男人按到牛婉的頭旁,牛婉的眼睛雖然明亮着,但從她亂動的手,袁江南知道牛婉其實已經看不見了。
她主動握住牛婉的手,就像第一次拉牛婉出醫療室一樣。
“你來了。”牛婉感受到袁江南的手,露出滿意的笑容,“袁江南,我,咳咳。”
“你别急,慢慢說。”袁江南伸手擦去牛婉吐出的血痰道。
“袁江南,你,你救過我兩次。我早說過,總,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我膽小怕事,窩囊,總愛躲在别人後面。當初被抓時,我也是這麼躲在哥哥後面的,我哥哥保護了我三次,比你還多一次呢。”
“不是的,牛婉,你很勇敢,你是我們這裡最勇敢的人。”男人已經泣不成聲。
廚房的有肺人三三兩兩抱在一起互相抹淚,雄花孤零零地站在最後,淚珠大滴大滴地掉。
“你哥哥真厲害!”袁江南贊歎道。
牛婉笑道:“那當然,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袁江南,都說人死債消,還欠你的一次,就算了好不好。”
“好。”袁江南淚流滿面,她沒有說其他的,隻拉着牛婉的手道:“你不欠我了。”
牛婉心滿意足,她擡手,衆人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腕。
“哥哥,我來找你了,這輩子我沒用,連手镯都保不住,下輩子,我會變得勇敢,到時候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