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淨什麼也沒幹,他隻是俯下身,湊近了去看那昏睡中的人。
那人隻是少年模樣,長相隻能算清秀,此時沉沉睡着,臉蛋紅得不正常,看起來正在發燒……
靈淨皺眉……怎麼把傷得更重,且還燒着的病人放在過風的地方?
他轉過頭,沖趙楊開口,“關門。”
說完,靈淨又回頭,想再看看少年,卻兀的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眼眸。
靈淨愣了一下,心裡閃過一抹怪異的情緒。
他幾乎以為,少年已經看見自己了,與他的眼神對視了。
但這隻是靈淨的錯覺,因為少年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他看向去關門的趙楊的背影,眼底似乎有感激的情緒。
靈淨心底怪異的感覺更甚。
……
戚予朝其實已經醒了一會兒了,隻是不願面對‘嶽瀾’的同門,才一直拖着不願睜眼。
剛剛聽見有旁人過來,還自報自己是靈藥峰弟子,戚予朝怕被懂藥理的人拆穿自己假裝昏迷,隻得選擇‘醒來’。
他頂替了‘嶽瀾’的身份,混入靈汐宮,隻為等待下一次潮汐秘境的開啟。
嶽瀾是魔宮裡的人考察過後,确認最好頂替的人,他在潮汐殿屬于最不受人待見的那一個,無親無故,人見人嫌。
究其原因,除了嶽瀾這人本人性格孤僻陰郁,還因為他并非主峰正經收進來的弟子……他父親曾救了靈汐宮宗主的靈寵,後來嶽瀾父親離世,他自己不知道怎麼過活,用了曾經的恩情挾恩圖報,才進了靈汐宮主峰一脈。
他的修行天賦又很一般,所以才被主峰弟子們排擠冷落。
戚予朝過來後,已經體會了不少這種冷待了。
他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又看向門口。
眼前那關門的身影很是陌生,并非他這幾天相處的室友中的任何一個……倒是看起來不那麼刻薄。
戚予朝隻是起了個念頭,并沒有深入去想什麼,便見那人要轉過頭來了。
戚予朝迅速轉變了眼神,原本清澈的目光,瞬間變得朦胧起來。
一旁一直關注着少年的靈淨目露恍然……原來怪異之處在這兒。
一個病得很重的人,不應該是那樣的眼神。
這個潮汐殿弟子有問題。
或許,破局之處,便在這小弟子身上。
……
趙楊留在了弟子居這邊,這也是靈淨的意思,那天和那幾個受傷的潮汐殿弟子接觸了一下,趙楊其實沒發現他們有什麼特别,不過既然靈淨說留這兒,那就留下好了。
趙楊在院子裡熬藥,那個叫‘嶽瀾’的弟子傷得最重,他本身也是靈藥峰的弟子,救死扶傷是他的本性,就見不得同門師兄弟有個傷痛什麼的,也就難免對嶽瀾更上心幾分。
靈淨不知道去哪兒了,趙楊也管不了人家,他是大能,在這秘境裡也沒人能看得見他,行動起來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照顧了兩天病患後,他心态倒是平和了很多,有點兒真把自己當這個時期的靈藥峰弟子一般,一點兒違和感沒有,手裡有事情做,他也沒那麼焦慮了。
就是潮汐殿那幾位師兄,好像格外不喜嶽瀾,比如今天,他們仨能自主行動,便自己去食堂吃了飯,根本沒人搭理還躺在塌上,動彈不得的嶽瀾。
趙楊熬完藥,給嶽瀾送了過去,盯着他喝完之後,他才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嶽……師弟,你需要我幫你帶午飯嗎?”
嶽瀾把藥碗放到旁邊,對于趙楊的問話,他頭也不擡。
他才潛伏進靈汐宮沒幾日,不能被人發現他與原本那個‘嶽瀾’有什麼不同。
陰郁孤僻,是嶽瀾這種人自我保護的手段。
趙楊見他不搭理自己,正要放棄,便聽身後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趙師兄,你不用對他那麼好,他就是個不會領情的白眼兒狼。”
“不僅白眼兒狼,還很廢物,這次曆練要不是他拖後腿,咱們也不會被魔修抓住。”
“就是,害人精。”
各種難聽的名頭被冠在少年頭上,而少年明明聽得一清二楚,卻依舊沉默着,未置一詞。
趙楊歎了口氣,自己出去了。
他在小道兒上遇上了回來的靈淨,與他講述了剛剛發生的事。
“也就是個小孩兒而已,怎麼會對人家有這麼大的惡意?”趙楊歎息。
已經對少年身份有一定猜測的靈淨則是搖了搖頭,“他不是小孩兒。”
趙楊以為靈淨的意思是,這裡畢竟是兩百年前,這裡的人算起來,都比他大兩百多歲。
“但對于這個時間的他來說,他也依然很年輕啊。”趙楊坦然道。
靈淨站定腳步,眼裡閃過一道明悟的光……
他天生佛骨,修行順風順水,總能見微知著,在一些于常人來說十分普通的俗事中,窺見真理道法。
“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