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予朝剛想完,溯世鏡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般,将畫面一轉,又回到了那宮妃那裡。
身着龍袍的男子大步走到女人面前,扯住她的頭發,讓她揚起臉來,面對自己。
“皇嫂,我那不中用的皇兄,倒是把你藏得深,連皇家暗衛都指派給了你……你以為,用個死嬰就能糊弄我?現在,告訴我,我的皇侄,在哪裡?”
戚予朝他們處于一個全視角,能夠看到具體的情況。
小皇子被送出皇宮,暗衛們兵分四路,朝着四個方向逃奔,成王雖然派出去不少殺手,也成功把真正帶走小皇子的那隊暗衛全滅了,但他們沒有找到小皇子,便會懷疑自己沒有找對,還會懷疑那四條路都是假的,是煙霧彈。
如果真的是暗線送走的小皇子,那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追擊時間,想再把小皇子找出來,找上這個女人,便是最後的方法了。
女人閉上眼,什麼也不肯說。
成王也不急,片刻後,他摸出一個長命鎖,“這是我預備送給皇侄的見面禮,皇嫂,不如,你替我交給皇侄?”
女人猛地睜開眼,顫顫巍巍的望向那隻長命鎖……是她孩子的,真的是她孩子的,上面還有她兒子的名字。
這長命鎖是得知自己懷孕之初就打好的,上面也刻了孩子的名字,在把皇兒送走前,那隻長命鎖就挂在了孩子脖子上。
戚予朝眯着眼睛努力辨認,但那字太小了,他根本看不清。
“你能看清嗎?”戚予朝放棄為難自己,手指輕輕在靈淨掌心撓了一下,以此作為提醒。
靈淨側頭,表情很冷淡,冷淡到更接近沒有表情。
戚予朝見他沒說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動作好像有些暧昧。
“咳。”他有些尴尬的低咳一聲,扭過頭去,避開目光對視,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想以此轉移對方的關注重點,“看得清嗎?”
問了兩遍,靈淨才有了反應。
他搖頭,“太小,看不清。”
戚予朝扯了扯嘴角,“你好像不太關心啊,殿下。”
靈淨沒說話。
他确實不太關心,俗世的身份早已經與他無關,所謂‘殿下’,那也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他所降生的那個王朝,或許早已經更名換姓,那就更是和他沒什麼關系了。
戚予朝見他不語,便知道他的态度,隻好放棄和他交流,再次将目光投向溯世鏡。
他倒是很有興趣,畢竟窺探欲這種東西,是個人都會有一些的。
事态的發展,也果然沒有辜負戚予朝的期待,那成王見宮妃表情破碎,便知道自己擊中了對方的痛處,心底越發得意,選擇乘勝追擊,“靜水流深,倒是個好名字,可惜了……”
可惜什麼,他沒有明說,但任誰來聽,都知道那未盡之言,不會是什麼好話。
“你叫‘靜水流深’?”知道了答案,戚予朝便選擇放下自己的手,轉而目光怪異的看向身邊的佛修。
方姓再加四個字,姓名就有五個字了。
他想了想,直白的問,“起五個字的名字,是你們那邊的風俗習慣?名字越長命格越貴重?”
靈淨不着痕迹的歎了口氣,但心下又覺有些好笑……琴師的想法真是單純,問出來的行為也……有些可愛。
他道,“長命鎖上隻刻了兩字,所以,應該是‘靜流’。”
“嗯?”戚予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靈淨又說,“方靜流。”
靜水流深,靜流……原來是取其中二字,沿用四字寓意的意思。
戚予朝反應過來,耳朵尖慢慢變紅。
他确實是看清了長命鎖上隻有兩字這件事,但他以為是一面刻兩字,兩面便是那成王口中說的四個字……
戚予朝想起自己沒文化的事,突然有些羞惱,“我就是不懂這些文绉绉的東西,殿下又不是不知,我的啟蒙讀物還是你給的,誰讓你教書育人,隻教了一半!”
他這話說得毫不講理,但他就是冷着一張臉,說着這般自嘲的話,倒是沒有一點心虛的模樣,好像那錯處全都在旁人一般。
靈淨本就不善言辭,被戚予朝這樣一怼,想解釋的話,又卡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了。
半響,戚予朝才聽到,對方慢吞吞的吐出兩個字。
“……抱歉。”
戚予朝莫名覺得火氣更大了。
“殿下身份尊貴,敝人粗鄙,伺候不了,先告辭了。”
靈淨這次歎氣的聲音大了些。
琴師一不高興就給自己戴高帽子,之前是稱呼自己為‘佛子’,現在好了,又有新的稱謂,能讓他陰陽怪氣的叫自己了。
“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想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