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骨節分明,修雅如玉,搭在靈淨手掌中時,卻好像能被他完全圈住,裹在掌心。
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即逝。
靈淨很快回神,虛虛扣住了琴師的手。
“看鏡子。”
靈淨話音落,便将目光移向鏡面,溯世鏡脫離戚予朝的手,懸空漂浮在兩人面前。
戚予朝原本還有些不自在,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到和人接觸的手上,一扭頭,卻見靈淨神情自若,絲毫沒有在意這件事,心底便不由自嘲一聲。
隻不過是兩個男人握手而已,就算是修真人士,也不是誰都能接受同性戀人的,自己又不是什麼人見人愛的香饽饽,再則說,對方一介佛修,應該沒有什麼世俗的欲望吧?
這樣一想,戚予朝放松得多,注意力也完全轉移到了溯世鏡那邊……
畫面中,是一座巍峨磅礴的皇城,這應該是靈淨的故土。
出生在皇城中,看來靈淨的身份必定尊貴……那他是如何流落在外,被菩提聖境的人給帶走的呢?
戚予朝來了興趣,心裡盤算起靈淨的真實身份來。
随着他的猜測,皇城的上方風雲變幻,很快便經曆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
戚予朝疑惑,下一瞬,畫面變化,變成了一間布置華麗的房間,房間裡,一名宮肚子隆起的裝女子,正痛苦的扶着肚子,大聲喊人。
不一會兒,一群人沖了進來,後續接生有條不紊,後半夜的時候,新生兒呱呱落地,大家卻同時緘默,不敢高聲報喜。
女醫過來給女人喂了點兒參湯,女人恢複了點力氣,才讓宮人把孩子抱了過來。
女人檢查了一下孩子的性别,然後歎了口氣,“哎……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鏡子居然能聽到聲音!
“娘娘莫要這樣說,小皇子是天賜的禮物。”
女人勉強笑了一下,眼底滿是愁緒。
接着看下去,戚予朝便明白,原來生在皇家,也并非完全的天胡開局……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那妃子中毒三次,小皇子中毒一次。
解了毒後,才出生的孩子也虛弱了很多。
但這些日子裡,戚予朝從來沒見過孩子的父皇。
又過了半個月,女人叫來心腹,讓他們護着出生不足兩月的孩子送走。
“陛下撐不了幾日了,那成王這兩日定會逼宮,屆時皇兒就算保住性命,估計也隻會成為他手裡的傀儡,說不定還會受盡折磨……可憐我兒才這麼小一點。”
把孩子送走,破而後立,是她唯一的希望。
再不濟,也比讓孩子落在仇人手裡好。
“如果母妃能活下來,一定會回到皇兒身邊。”女人流着淚,在孩子臉上落下一個親吻。
孩子被送走的當晚,皇帝便薨了,篡位一事,自然是在皇帝剛死時最佳。
宮裡還有一個幹了不少混賬事兒,被黜的太子,此時卻變成了成王擒反的借口。
抱着小皇子離開的暗衛,回頭看了眼皇城,明明已經是深夜,皇宮卻是燈火通明——帶着火焰的箭矢從夜空中劃過,像一顆顆刺眼的流行,尾羽還灑落星星點點的火光餘燼。
很美的一幕,真實卻無比殘忍。
畫面一轉,那支護着小皇子的暗衛隊人數驟減。
最開始抱着孩子的暗衛頭領已經不知去向,抱着孩子的人換了一個,隻是這人臉色也泛着青,看起來也是強弩之末。
又換了兩個人……
暗衛的隊伍最終隻剩一人,追殺的人卻依舊源源不斷。
那人也堅持不住了,看向懷裡的孩子,他眼裡隻餘熱淚,“殿下……屬下,護送不了您了。”
孩子一路太乖了,沒有母乳,米糊也吃得很香,不吵不鬧,餓得已經不如之前那般玉雪可愛了,但還是乖乖的,隻是吸着自己的手指,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抱着他的人。
皇家培訓的暗衛,就算面臨死亡,也隻流血不流淚,可是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暗衛狠狠抹了把眼淚,“殿下,保重!”
暗衛将孩子放在搖籃中,放到了小溪裡。
确定不會翻後,暗衛又摸出一塊玉牌,放了進去。
“下遊有個村子,過半個時辰,就會有人上溪邊兒勞作,剛好能飄到那附近……殿下,屬下去引開他們,望我們主仆,還有再重逢的一日。”
那隻玉牌應該是身份證明,戚予朝努力辨别了一下,上面刻了一個‘方’字,看來是皇室姓氏。
這麼看來,佛子大人是姓‘方’咯?
那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