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紅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你們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樂坊?”
聽到她的話魏悠悠已經沒有了剛剛那股裝可憐的勁兒,打算尋一個由頭将褚紅糊弄過去。
“這不是剛好大赦天下,我們這個時候不贖,以後可就遇不到自贖的機會了。”
聽着倒确實是這個理。
“徐掌櫃,這麼鬼鬼祟祟做什麼?”
徐州攏着手剛到店鋪打算将身上的衣服換下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住了他。
“什麼鬼鬼祟祟,我回我自己的家哪裡鬼鬼祟祟了?”
“那你穿成這樣去歸月居做什麼?”
也不知道這人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着他的,竟然還能看到他從歸月居出來。
“我,我當然是去看他們是如何經營的,為何越來越多的年輕小姐和才俊願意在那裡逗留。”
徐州有些心虛,扯這話的時候倒是說的真誠。
與他相熟的那個掌櫃指了指他的後腰,“這是什麼?”
徐州将那本書從後腰上拿下來比劃,“自然是褚娘子送我的書,明明都是一樣印出來的,為什麼人家的書就那麼受歡迎?這是我拿來研究的!”
“你這整日早出晚歸,我怎麼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徐州瞪了他一眼,“什麼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就是去觀摩的!隻有多看多學才能化為己用,經商之道你懂不懂!”
徐州嘟嘟囔囔進了店鋪,更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啧,莫非,他看上了那家女掌櫃不成?”
褚紅讓人将模闆送去制書坊那裡,自己順路去了一旁的女子學堂。
“桌椅都放這邊,這裡地方大,屋後的那間草舍留給先生休息用。”
王娘子正在裡面張羅着,見褚紅來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上去。
“東家是來送雕闆的嗎?看我這都忙昏了頭,連日子都忘了。”
原本是幾間茶舍,互相打通之後屋子裡确實要亮堂許多,雖然沒有什麼大擺件,卻點綴了許多花花草草,看着很是鮮活。
王娘子置辦的桌椅,扶上去穩穩當當一看便知道肯定結實耐用。
“這裡灰塵大,要不我們回制書坊再商量。”
褚紅倒确實想跟她商量一下魏悠悠的事。
“魏行首?就是那個跳折腰舞全揚州第一,貌美如花出了名的魏行首?”
王眉一聽魏行首這三個字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掌櫃的,不是我說你,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一個風塵女子來做先生啊!這樣以後哪家正經女子會來?這鬧出去不是個笑話嗎!”
“萬一被别人知道了出去瞎嚷嚷說什麼師承名妓,衆多女孩的清白不就都毀了嗎?”
褚紅抿了口茶,“魏悠悠是樂坊出身不假,可是現在已經贖身脫了樂籍和我們一樣都是良籍。”
王娘子坐過來,表情有些凝重,聲音都放低了些。
“可她曾經就是入過賤籍的啊,若是尋常樂坊出身也就罷了,可是她的名頭在揚州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别說遠的就說近的,萬一哪天被人認出來她那身段,就算帶着幂籬也要給你生扯下來!”
“真到那個時候,女子學堂出去的那些女子誰還敢上門求娶?難道你要她們都去做妾嗎?萬一有幾個想不開的去投河可怎麼辦?到時候别說掌櫃你連着歸月居都得遭世人唾罵。”
褚紅看向王娘子,眉目中也露出些許擔憂。
“容我想一想。”
光是王眉的反應就如此激烈,更别提那些從小便被要求賢良淑德視貞潔如命的女子們。
“不是想一想,東家你是一時糊塗了!”
王眉有些心急,生怕褚紅真的把魏行首就這麼弄過來當女先生。
“你見過魏悠悠的舞嗎?”
褚紅突然問道。
王眉搖搖頭,“我哪有這個錢去看她跳舞打賞盤頭呀,都是聽人說的,說什麼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誇的那是一個天上地下人間仙女。”
“你這些提議我都記下了,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王眉将褚紅送到門前,看她上了馬車後還是一陣歎氣搖頭。
知道她家掌櫃心腸是好的,救風塵本就是人人都有的心思,可若要讓這魏行首真來當女先生,那這揚州城絕對要鬧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