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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靈蛇外傳之九色靈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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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苗疆之中并非隻有五毒教擅長淬毒煉蠱之術,還有大小無數的邪門教派都鑽研毒蠱。但這蠱蟲顔色衆多,種類不同,煉蠱之人隻能在幼年選一條作為自己的命蠱。大多數蠱女命蠱皆是單色蠱蟲;而這趙紅娘,失蹤的五毒聖女,花姑等人,有幸尋得三色蠱蟲已是萬裡無一。九婆婆當年的命蠱卻是更為稀有的五色蠱蟲,她也是憑自己的命蠱擊敗了包括趙紅娘在内的衆多強敵,當上“五毒聖女”。後來她破了教規,為了捉她出動了五毒教的十二名長老,最後兩名長老被九婆婆當場殺死,剩餘幾人也都負重傷。是以他們才用藥将那五色蠱蟲取出,雖無法再用來給别人當命蠱,但用來下蠱卻可稱的上當世第一毒蠱。趙紅娘本想私吞了這“五色蠱蟲”,可後來卻被失蹤的當代“五毒聖女”強行要了過去。因為此事,趙紅娘對那“五毒聖女”一直懷恨在心,卻也不敢發作。

趙紅娘身為五毒教的司法長老,統理五毒教大小賞罰,也掌管五毒教中的各種法典秘傳。她利用職務之便,偷偷讀了五毒教不少的禁書。書上提到過世上居然還存在七色蠱蟲和九色蠱蟲,那七色蠱蟲曾經是五毒教創派祖師的命蠱,而九色蠱蟲别說當做命蠱,絕大多數人連聽都不曾聽說過。就連那寥寥數語的記載,也是創派祖師捕風捉影寫下的。直到幾年前,有傳說九色靈蠱在苗疆與西藏交界的藏邊雪谷現世,吸引得無數煉蠱之人前去一探究竟,但卻沒有一人從谷中出來,就連那“五毒聖女”也不知其中原委。隻有趙紅娘心裡清楚,據祖師記載:那九色靈蠱乃天下至毒,性情猛烈,萬不可觸碰捕捉,一旦遇到應立刻逃走,不然性命堪憂。但煉蠱之人何人能抵得住這樣的誘惑,是以前仆後繼,卻都死于非命。趙紅娘早有心除掉那“五毒聖女”總攬大權,于是便在她面前煽風點火;那“五毒聖女”也苦于處處被這些長老們制衡,擔心大權旁落。于是不告而别,一去不回。五毒教上上下下皆道聖女失蹤,卻隻有趙紅娘心裡明白她恐怕早已喪命在藏邊雪谷之中。

自聖女失蹤以後,趙紅娘便籠絡其他長老,威逼利誘,讓他們同意自己代行聖女職責。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趙昆玉也在“銀邊聖女”之中,隻要通過自己操作讓女兒成為新任“五毒聖女”,那以後便能高枕無憂。但她女兒年紀到了八歲還沒有命蠱。倒并非趙昆玉天賦差,乃是這趙紅娘想讓自己女兒服衆,便不能讓她如花姑一樣煉三色蠱蟲,必須要找到五色甚至七色的蠱蟲作為命蠱。直到她看到這跌落萬毒坑還能生還的“小禽獸”,重又打起算盤,惦記上了那九色靈蠱。

那藏邊雪谷終年積雪覆蓋,地形險峻,隻是進入都九死一生,遑論冒險捕捉那僅存在于傳說中的天下至毒。趙紅娘心道正好将二人流放至雪谷,讓她們替自己尋那九色靈蠱。若她們真能捉到,自己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将那靈蠱據為己有;若二人死在雪谷,則正好報了當年被奪“五毒聖女”之仇。于是她巧言令色,對九婆婆說道:“若你能将九色靈蠱帶回來給我,我便放你們離開五毒教,從此再不管你的事,如何?”九婆婆冷笑道:“我怎知到時你會不會出爾反爾,又憑甚麼相信你?”趙紅娘嬌媚的笑着走下高台,看着九婆婆蒼老的面容,輕聲說道:“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别的選擇嗎?”說罷,突然一甩軟鞭,狠狠的勒住站在旁邊的“小禽獸”的脖子,“小禽獸”在地上痛苦的掙紮着,好像随時就會斷氣一般。九婆婆雖然平日裡對她并不好,但二人畢竟血脈相連,心中還存有疼惜之情,便不情願的說了聲:“好,你把她放開,我替你去捉那靈蠱。”趙紅娘心知自己計謀得逞,便将軟鞭一松,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二日,九婆婆與“小禽獸”便被趙紅娘派人偷運出五毒教,送往那藏邊雪谷。藏邊雪谷離五毒教總寨尚有百裡路程,二人坐在一架驢車之上風餐露宿,走了三四日,終于到達了雪谷的谷口。九婆婆經驗豐富,帶着“小禽獸”選在夜間進谷,因為白天陽光照在那皚皚的積雪上,稍有不慎便會晃瞎二人的眼睛。二人身上隻穿了一件簡陋的毛皮大衣,是趙紅娘替她們準備的。倒不是趙紅娘大發善心,而是心中還觊觎那九色靈蠱,心底還暗暗希望這二人能夠捉到。到時隻要給她們安個私自判教離寨的罪名,便能順理成章的将靈蠱收在自己囊中。有了那九色靈蠱,這五毒教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的地位了。九婆婆雖然失了命蠱,但多年來習練的内功心法還能讓她抗寒禦冷。可苦了“小禽獸”,本來那雪谷之中便極寒刺骨,到了晚上更是難熬。她隻有五歲的年紀,渾身還有處處傷口,在寒風中又冷又癢又疼,卻還要跟随九婆婆在雪谷中行進,可真是生不如死。她的眼中流出的淚花在雪谷中很快便結成冰,兩道晶瑩的冰柱結在她的臉上,但她始終咬着牙一聲不吭,用盡全力跟在九婆婆身後。

就這樣二人在谷中走了一夜,九婆婆找到其中一處洞穴,帶着“小禽獸”鑽進去升了把火,二人圍着火堆取暖,然後吃點從教中帶出來的幹糧。九婆婆看到“小禽獸”哆哆嗦嗦的樣子,雖然一陣厭惡,但還是将她抱進自己懷裡,讓她稍微暖和一些。這是“小禽獸”在母親死後第一次被人抱,她都快忘記了被人擁抱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惬意。她将手腳縮成一團,也不敢講話,就這樣默默的在九婆婆懷中睡着了。九婆婆看着睡夢中的“小禽獸”,想到了自己命運多舛的女兒,嫌惡之情也逐漸變成了憐惜,又想到此次來這雪谷兇多吉少,隻有這五歲的孩子與自己相依為命。她輕輕的撫摸着“小禽獸”千瘡百孔的臉蛋,暗自發誓,不管這孩子多麼醜陋,自己也要照顧好她,哪怕為她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小禽獸”天生敏感,心思細膩,從那日以後明顯的感覺到九婆婆對自己态度發生了變化。以前九婆婆看她總是一副嫌棄的神态,現在卻帶着溫暖的笑容;從前她纏着九婆婆教自己一些制毒煉蠱的法門,九婆婆總不耐煩的敷衍搪塞,最近卻總是在火堆旁抱着自己,将她會的煉蠱方法輕輕念誦。九婆婆本意是想哄“小禽獸”入睡,卻實在不知道講些什麼,想來想去便隻能将自己會的東西念給“小禽獸”聽,卻從來沒抱希望那“小禽獸”真能學會。她哪裡知道,那“小禽獸”竟是苗疆亘古未有的絕世奇才,任何東西她隻念誦一遍,“小禽獸”便已牢牢記住爛熟于心,還在心中舉一反三,生出無數奇特的點子來。隻是她被劇毒摧殘,說話極其費力,模糊不清,害怕九婆婆不耐煩便不給自己講了,所以從未将想法說出來過。

就這樣幾日過去,九婆婆白天與“小禽獸”在洞中休息,夜晚将“小禽獸”留在洞中,自己出去探查九色靈蠱和失蹤的“五毒聖女”的下落。但接連幾天都沒有任何進展,帶來的幹糧卻所剩無幾。那日九婆婆在雪谷中查看許久都未見到任何痕迹,正兀自心煩意亂,趕回山洞卻發現沒了“小禽獸”的蹤迹,隻在雪上發現了一串爪印。她心道不好,這“小禽獸”恐怕被夜晚出來覓食的雪狼給叼去了。九婆婆毫不遲疑,趕緊順着爪印追出洞去。她運輕功追着爪印飛奔許久,突然見到一隻雪狼七竅流血躺在地上,血迹将雪地染紅一片。卻還是沒發現“小禽獸”,随即九婆婆又發現附近地面上有一個漆黑的大洞,心說“小禽獸”大概落進了洞中,她不知洞裡有怎樣的危險,預感“小禽獸”這回恐怕是在劫難逃,但她一轉念,自己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便是和外孫女死在一處,也好過在這雪谷中孤獨終老。于是心一橫,跳入了那個漆黑的洞中。那洞穴之内并非垂直,而是有一個陡峭的斜坡,九婆婆運用輕功保持平衡,從光滑的斜坡上滑到了洞底。但眼前的場景竟将她吓得癱軟在地。

那“小禽獸”原本在洞中等待九婆婆,卻被雪狼叼走。但那雪狼在叼着她時牙齒劃破她身上一道傷口,誤觸了毒血,沒過多久劇毒發作斃命。“小禽獸”本想順着雪狼爪印回去找九婆婆,但沒走幾步便一腳踩空,掉進了雪洞之中。那雪洞有十幾米高,“小禽獸”從來沒有學過武功,怎能像九婆婆一般滑進洞底?她在那斜坡之上一路翻滾,然後重重的砸在了雪堆之中。可憐“小禽獸”身上每一處骨骼都摔得粉碎,身上的鮮血混着劇毒和膿水流了一地。但“小禽獸”垂死的恍惚之間,見到不遠處有一個冰雕的美人,那美人穿着五毒教的衣服,頭戴銀冠,真是栩栩如生。那冰雕的表情卻是複雜又猙獰恐怖,感覺她正飽受折磨,卻還在狂笑。她的身旁站立着無數的冰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也是表情猙獰,痛苦不堪,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小禽獸”逐漸呼吸困難,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突然隻聽一陣“咔嚓咔嚓”的響動,那美人的冰雕瞬間四分五裂,一隻通體赤紅,卻散發着黑白赤橙黃綠青藍紫九種顔色微光的蟲子從冰雕之中鑽出飛向“小禽獸”,貪婪的吮食着“小禽獸”的膿血,後來直接飛進了她的身體之中。“小禽獸”隻感覺那東西在體内翻騰,吸食着自己的血液,渾身好似萬根鋼釘紮穿一般劇痛。但她渾身骨骼都被摔得粉碎,無法動彈,隻能硬挺着那鑽心的痛處。不知過了多久,那東西好像吃飽喝足了一樣,漸漸歸于平靜,“小禽獸”的身體則發出了九色的微光,隻覺血液好像岩漿一樣在體内竄流,那疼痛比之前更為劇烈,她真想現在就死去,但那灼燒的感覺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還活着。

不知過了多久,九婆婆滑進了洞内,看到的卻是一個長相美麗絕倫,渾身通透雪白好似玉雕一樣的美貌姑娘盤腿坐在一灘血迹之上。她微微閉着雙眼,身上發出九種顔色的微光。聽到聲響,姑娘輕輕睜開眼睛,對九婆婆輕笑着發出好似百靈鳥一樣動人的聲音:“九婆婆,你終于來了。”

九婆婆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俏麗的少女,怎麼也不能将她跟之前那個醜陋的“小禽獸”聯系起來。但她能感受到那少女分明就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禽獸”。而“小禽獸”身上九色的玄光則意味着,她在僅僅五歲的年紀已經将那傳說中的九色靈蠱煉成了自己的命蠱。這可是連當年的五毒祖師也望塵莫及的成就。九婆婆用了好久才從巨大的震驚中恢複,顫顫巍巍的問道:“小,小禽……”卻被那少女撅起小嘴嬌笑着打斷:“九婆婆能不能别再叫我‘小禽獸’了?我有名字,娘死之前給我起的:叫做秦無憂。”九婆婆眼中噙着淚水,爬過去一把将女孩抱在懷裡,激動地說道:“無憂,無憂,真是個好名字,以後婆婆再不罵你了。”秦無憂也高興地縮在九婆婆懷裡,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後九婆婆向無憂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秦無憂便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又将九婆婆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那九色靈蠱最為貪婪暴戾,生性嗜毒,當初所有前來尋找之人都被它乘機飛進體内,蠶食命蠱。失去命蠱的他們變得瘋癫癡狂,無法運功,便在這苦寒之地被活生生凍成冰雕。而最後一個前來找這九色靈蠱的,便是那位“五毒聖女”,九色靈蠱吃盡她命蠱之後便在她凍成冰雕的屍體内休眠。直到秦無憂掉進雪洞,她的血液中含着千百種劇毒,讓那九色靈蠱仿佛嗅到了一頓豐美的大餐,于是才從那“五毒聖女”屍體中破體而出,鑽進了秦無憂體内。就連五毒祖師都不知道的是,那九色靈蠱雖毒性極強,兇狠激烈,卻也并非不能煉作命蠱,但需有人以千百種毒物的毒液供養,安撫它的性情,還要耐得住靈蠱的劇毒和那摧心裂膽的疼痛。而無憂從出生便與劇毒和疼痛作伴,忍耐力超出常人不知多少,這才捱了過來。然後用九婆婆教她的秘術将靈蠱煉作了命蠱。那九色靈蠱是世間第一奇物,愈療能力世所罕有,竟将秦無憂身上的骨骼傷口全部修複如初,無憂也終于露出了她曾被傷口和劇毒摧殘的絕美容顔。

九婆婆真是又驚又喜,心中卻一陣後怕,問秦無憂:“九婆婆之前那樣對你,你還記恨九婆婆嗎?”無憂嬌笑道:“當年娘也這樣問過我。”然後她溫柔又邪魅的對九婆婆說道:“記恨自然是記恨的,但九婆婆将我從小養大,我對您的感激卻勝過記恨。”九婆婆聽罷也癟着嘴笑了起來:“以後九婆婆把自己會的本事全教給你,再不對你打罵了。”秦無憂卻嬌笑着逗趣道:“是了,此後九婆婆怕是打也打不過我,罵也罵不過我了。”說得祖孫二人都不禁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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