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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十七回 英雄大宴辯濁清,蘭心解迷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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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勝關陸家莊外的街道上,兩位身穿青衫的英俊男子一前一後從遠處緩緩走來,正是喬裝改扮過的李莫愁和秦無憂。此前二人遠遠觀瞧,洪淩波與陸無雙怎樣戲弄家丁,怎樣遇到丐幫幫主魯有腳,都被看在眼裡。待洪陸二人随魯有腳進去後,她們又在路邊茶攤喝了兩壺茶水,這才準備去赴那英雄盛會。李莫愁邊走邊捂着嘴笑道:“淩波這行事作風真是越來越像無憂妹妹了。”秦無憂聽了也十分得意,樂着說道:“莫愁姊姊你别說,這小蹄子還真有我幾分風範,看來咱倆這些日子沒白教她。”說罷二人對視一眼忍俊不禁。

沒過多久,二人便到了陸家莊的門前,因為李莫愁的變聲之法并不純熟,生怕露出破綻,所以跟在秦無憂身後默不作聲,秦無憂上前将英雄帖托在手中,用雄渾的男聲對迎客的家丁說道:“‘青城雙俠’莫興秋,餘三友受黃幫主邀請前來赴英雄大宴。”這自然是李莫愁與秦無憂二人捏造的假名,但青城山地處偏僻,那所謂的“青城雙俠”更是聲名不顯,本是陸冠英發英雄帖時用來湊數的,是以滿莊賓客沒有一人識得二人,就連他們名字也無人知曉。這陸府的家丁本就善作青白眼,來客若是威名顯赫他們卑躬屈膝前後逢迎,若是籍籍無名他們便态度冷淡白眼視之,雖然此前剛因為看走了眼被洪淩波教訓了一頓,卻見面前二人姿容俊秀,隻以為她們是徒有其表的“小白臉”,故而接過英雄帖來草草看過粗聲說道:“既然有英雄帖,那便進去吧。”随後閃出條道來,看都不再看二人一眼。

秦無憂身為苗疆聖女享盡殊榮,今日卻遭如此冷遇,不由殺心頓起,眼睛放出兩道兇光,但她向來行事謹慎,知道不可為這幾隻看門狗壞了大事,于是在短短數秒之内便将兇厲之氣壓了下去,拉住李莫愁走進陸家莊内。此時陸家莊内聚集了幾千名有頭有臉的武林正道,有的誇誇其談,有的胡吃海塞,有的行令劃拳好不熱鬧,知道的是來抵禦蒙古軍隊的天下英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前來大勝關逛景的遊人。其實黃蓉焉能不知這英雄盛會除了他們夫婦和五絕的弟子以外,大多是些徒有虛名的烏合之衆,此次前來不過是湊個熱鬧,以後在江湖之上便有了可以向人炫耀的談資。可是大宋積貧積弱冗兵冗賦,此時也隻能靠這些人來撐個人場,卻決計無法指望他們真正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秦無憂和李莫愁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卻也明白郭靖黃蓉的良苦用心。她們一位是苗疆聖女,一位是西夏皇族後裔,本不關心大宋的存亡,但此刻見黃蓉在大廳之上焦急的與陸冠英,朱子柳,丘處機等人商量對策,形容憔悴愁眉緊鎖,手指放在蒙宋之間的地形圖上反複推演,額頭滲出層層細汗,也不由感佩靖蓉二人為國為民的俠骨柔情。二人避開人群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秦無憂悄聲對李莫愁說道:“此前我一直以為郭靖黃蓉跟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是一丘之貉,沒想到他們還真的在乎這中原的百姓,我卻稍稍有些佩服他們了。”李莫愁笑道:“這世上竟有人能讓無憂妹妹佩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秦無憂輕聲歎道:“我畢竟也是苗疆的聖女,知道保境安民是什麼樣的苦差事,所以平素才讓九婆婆替我操持政務。我連自己的子民都懶得管,可郭靖黃蓉卻肯為了那些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盡心竭力,若要我像他們一樣可是萬萬做不到的。”随後秦無憂嬌笑着對李莫愁說道:“其實世上還有一人我是一直很佩服的,莫愁姊姊難道不知道嗎?”李莫愁問道:“是你的九婆婆嗎?”秦無憂搖搖頭說道:“九婆婆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對她更多的是感激而非佩服。”李莫愁又問道:“那應該是你的外公罷。”秦無憂再次搖頭說道:“我外公武功固然了得,可他為‘天下第一’虛名所累,誤了自己和九婆婆一生,實在是讓我佩服不起來。”李莫愁思前想後,再也想不到天下能有誰讓這位性驕氣傲的少女一直佩服,故而柔聲說道:“無憂妹妹,我實在想不出來了,你快些告訴姐姐吧。”秦無憂笑吟吟的點了點李莫愁前心說道:“我面前這位姊姊能讓我這不可一世的苗疆聖女日日牽腸挂肚,對她服服帖帖,難道還不值得我佩服嗎?”李莫愁聽了這話,心中十分受用,伸手就要将無憂抱進懷裡,但立刻想到二人現在是師兄弟,雖說這角落附近無人,可萬一被人撞見可就大事不妙,故而強忍着沖動笑着說道:“無憂妹妹,咱們先出去加入他們,莫要惹人生疑,待這英雄盛會結束姐姐一定好好犒勞犒勞你!”秦無憂本來也是心癢難耐,看到李莫愁伸手要抱自己卻又縮了回去倍感失落,但聽到她說的話以後立刻喜笑顔開,叫了一聲:“那我可就等着啦!”便與李莫愁并肩回到了盛宴之中。

二人回到廳外的宴會時,看到那些“英雄豪傑”正一個個互相攀談,巴不得能趁着這次機會多認識幾位俠士,以後行走江湖便也有了互相關照的人脈。那些有威望的大俠一個個被團團擁簇,好似台風的風眼一般走到哪裡都圍攏着一群讨好之人;而那些籍籍無名本領不濟的俠士則拼了命的擠到人群中間,盼望着鑽營取巧,得到那些大俠的青睐。秦無憂平素最看不上這些蠅營狗苟的無聊行徑,故而帶着李莫愁找了極為偏僻的一桌,用了些桌上的瓜果,偷偷注視着廳内的黃蓉,互相說着悄悄話,隻當那些“天下英雄”不存在一般。

秦無憂與李莫愁交談時眼角無意一瞥,發現有一個不滿三尺的精壯漢子正坐在不遠處一個人喝着悶酒,秦無憂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那不是雷矮子嘛,他怎麼也在這裡!”李莫愁不解:“那是何人?”秦無憂回道:“那人原來在我們苗疆也是條好漢,會一手甚麼霹靂雙刀,當年也極有盛名。後來我帶領五毒教橫掃苗疆的時候他不服,便來向我挑戰。”李莫愁急忙問道:“那後來呢?”秦無憂捂着嘴笑道:“後來連我一招也沒接住,灰溜溜跑走了。”随後秦無憂又說道:“再後來我當上了苗疆聖女,這雷矮子倒還算忠心,給他指派的任務他都一絲不苟的完成,所以我對他印象倒還不差。沒想到今天他也跑來湊熱鬧!”說罷秦無憂便蹑手蹑腳走到那“雷矮子”背後伸手拍了他一下,口中戲谑着叫道:“雷矮子!”

那“雷矮子”正在喝酒,被秦無憂一拍嗆的“噗嗤”一聲噴了出來。“雷矮子”真名叫做雷猛,綽号喚作“矮獅”,一手霹靂雙刀曾經也是名震苗疆。他生性暴躁,最狠有人戳他短處,此時怒不可遏,回過頭看到兩位身穿青衫的男子,不由大罵一聲就要拔刀相對。但突然他看到那面色黝黑的男子從袖子中露出一把白玉箫來,那玉箫他再熟悉不過,想起整個苗疆隻有一個人敢叫自己“雷矮子”,趕緊仔細打量了一下那男子的身材。登時吓得顔色更變,面如土灰體似篩糠,哆哆嗦嗦就要下跪,嘴裡叫着:“聖,聖,聖,聖女大人,你,你,你怎麼,跑,跑到這來了。”秦無憂驚得趕緊一指點了他的啞穴,謹慎的環顧四周,幸得那些正道群豪喧嘩吵嚷,沒有人聽見,她這才放心踢了那“雷矮子”一腳說道:“怎麼你個“雷矮子”,我去哪兒還要找你報備不成?”吓得那“雷矮子”連忙搖頭,然後就要跪在地上給秦無憂磕頭。秦無憂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将他拎到座位上冷冷說道:“我今日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不讓人認出來,你若是暴露了我的身份,自己知道後果。”那“雷矮子”好似雞啄碎米一樣點頭,秦無憂這才解了他的穴道狠狠問道:“你不在苗疆替九婆婆做事卻來到這裡作甚,難道是想背叛我不成?”“雷矮子”急忙說道:“小的,小的哪敢背叛您老人家,我這次接到英雄帖可是請示過您的九婆婆才敢來的,她還吩咐小的進中原以後替她打探打探聖女大人的消息,小的是怎麼也想不到您也來陸家莊湊這個熱鬧。”秦無憂看了看“雷矮子”眼睛,知道他所言非虛,這才笑了笑說道:“好啦,你不用怕了,我饒你這一次失禮之罪。”但那“雷矮子”素知秦無憂性情詭谲,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還是一個勁賠罪。秦無憂搖搖頭也不理他,自顧自命令道:“雷矮子,我交給你一件事情,我和我這位朋友此來是為了尋郭靖黃蓉幫一個忙,但在這英雄大會結束之前不便表露身份,所以要你充當我的喉舌,替我在大會上傳話發聲,聽懂沒聽懂?”“雷矮子”急忙應道:“小的謹遵聖命。”秦無憂用男子聲音朗聲笑道:“既然如此雷兄便繼續喝酒吧,小弟便不叨擾了。”随後便和李莫愁笑吟吟的回自己一桌了,隻留下雷猛兀自膽戰心驚。

很快時間便到了晚上,陸家莊内一片張燈結彩,華燭輝煌,黃蓉終于将抗蒙的計劃制定出來交付給了陸冠英,朱子柳等人,随後拖着疲憊的身體陪陸冠英走出大廳,在群雄面前發表講演。陸冠英曆數了大宋自檀淵之盟到靖康之恥遭受的種種屈辱,痛陳蒙古國狼子野心,江湖兒女焉能眼睜睜看着國破家亡,重蹈覆轍?與會的群雄無不慷慨激昂,大呼:“誓死殺敵,力禦外侮!”秦無憂卻捂着嘴對李莫愁笑道:“這家國存亡豈是這些人喊兩句口号便能左右的呢,這些喊口号的人中又有多少真的敢為國盡忠為民盡瘁?”李莫愁搖搖頭道:“這些人中的投機之輩,恐怕隻是想煽動旁人替他們上戰場殺敵,他們則隻是搖唇鼓舌坐收漁利,最後還落得個忠義兩全的名聲。中原人人如此,大宋可真是危如累卵,隻可憐那郭靖黃蓉苦心謀劃,最後卻恐怕是螳臂當車。”秦無憂悄悄拉住李莫愁的手輕聲說道:“這中原人最是虛僞,我不喜歡,等咱們尋得龍兒下落,姊姊便随我回苗疆去,咱們便再也不用見到這些假仁假義的無聊表演了。”李莫愁點頭答應,在桌下撫摸着秦無憂的手與她相視而笑。

随着衆人喊完口号,英雄盛宴再次開宴,剛剛還神情激憤的群雄又恢複了吵嚷喧嚣的快活氣氛,好像剛才的事未曾發生過一般有說有笑。黃蓉回到廳内安排坐席,将洪淩波和陸無雙的座位排到了自己的一側,喚郭芙請二人前來赴宴。郭芙此前被洪淩波打了一巴掌,卻沒敢跟黃蓉講,隻偷偷跑回自己房間流了好半天眼淚,此時對洪淩波陸無雙二人又氣又恨,卻見母親将二人的席位安排的甚是靠前,心中十分不滿。可洪淩波與陸無雙畢竟是女子,黃蓉也不好讓旁人進得二人裡屋,郭芙對長輩至親至孝,從來不敢違背,故而努着嘴不情不願的去裡屋找洪淩波二人。

郭芙走到内室洪淩波二人房間時,按禮數本應先敲門才能進去。可郭芙在家中蠻橫慣了,心中又有怨氣,故而沒好氣的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隻見洪淩波和陸無雙正摟在一起濃情蜜意,二人看到郭芙闖進來吓得驚慌失措,郭芙也“呀”的一聲大叫起來,指着二人喊道:“你,你們兩個在作甚麼勾當?我要去告訴我娘!”洪淩波故作鎮定怒斥道:“你個下賤胚子到底在想些什麼,還不是你之前滿嘴胡說八道傷了這位陸姑娘的心,我哄她開心有甚麼錯了?”郭芙從小嬌生慣養,人人都敬她愛她,何曾被人叫過“下賤胚子”,此時氣得雙頰泛紅兩眼圓瞪,恨不得上去給洪淩波兩個嘴巴,可她又知道洪淩波受洪七公真傳,三個自己也打不過人家,隻好咬牙切齒的喊道:“姓洪的你等着,這仇不報我郭芙誓不為人!”洪淩波冷笑道:“好啊,我倒看你這郭大小姐有怎樣的手段!”郭芙氣得轉過頭去對屋裡二人說道:“我娘說讓你們去廳内赴宴,我話已經帶到了,你們麻利些趕緊出來,别讓她等着急。”随後便又氣沖沖的跑了。陸無雙擡頭看着洪淩波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十分過意不去,輕聲對洪淩波說道:“師姐,你莫要再這樣跟她說話了,為了我得罪郭大小姐不值得。”洪淩波卻笑了笑說道:“為了你,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說罷起身拉住陸無雙的手看着她紅彤彤的小臉說道:“隻要有師姐在,絕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陸無雙深受感動,眼淚不住地往外流,嘴上卻挂着甜美的微笑。洪淩波樂呵呵的說道:“好啦師妹,一會兒讓黃姑姑看到你這個樣子可不行啊。”于是洪淩波又體貼的将手帕放到清水中洗淨,替陸無雙将臉擦得幹幹淨淨,這才拉住她的手往前廳走去。

洪淩波和陸無雙去到前廳,在黃蓉的身邊落座,黃蓉見郭芙賭着氣躲得遠遠的,知道自己女兒脾氣刁蠻恐怕又與淩波起了争執,但她也知道自己女兒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故而也沒去管她,尋思着過上一陣郭芙自己就會跑回來跟洪淩波重歸于好。郭芙在遠處看着洪淩波跟陸無雙坐在自己母親身邊,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心道:“呸,你洪淩波算個甚麼英雄,不就是有個好爺爺罩着嗎,有甚麼了不起的,讓那個不吉利的喪門星也沾光坐在我媽的身旁,真是氣死我惱死我了!”郭芙越想越氣,索性一轉頭跑出了陸家莊,想在莊外走走散心,卻看到兩位少年正一起背着一個婦人往自己方向狼狽的跑來,那婦人印堂發黑奄奄一息。郭芙一下便認了出來,這不是武家兄弟和他們的母親武三娘嗎,怎麼搞成這樣?馬上就想往前接應,結果就看一個穿着深藍色苗繡的身影追到兩位少年身後,突施一掌拍到了武家兄弟中的武敦儒後背,隻見武敦儒“哇呀”一聲,便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剩下的武修文看到大哥慘死在自己面前,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上,随後一枚銀針破風而來正紮在武修文脖子上。這時郭芙趕到了武修文身邊急切的叫着:“小武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啊!”擡起頭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隻聽武修文用盡最後力氣大喊道:“郭姑娘,快跑,是李,李莫愁!”接着便也口吐白沫絕氣身亡了。

郭芙聽到“李莫愁”三個字,吓得魂不附體,急忙轉身就要跑,沒想到回頭正發現那個身穿藍衣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後,銀色面具遮住半張臉,露出來的半張臉正是此前在終南山上見到的妖女李莫愁。郭芙雖然驚恐,卻還想自己父母何等威望,諒這妖女不敢動自己,竟擺出架勢大喊一聲:“好你個妖女,我本來還想找你報打死楊過的仇,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免了本姑娘麻煩!”可面前這“李莫愁”卻好像絲毫沒有在乎郭靖黃蓉的名号,直接五毒神掌便下了手,極為兇狠淩厲的一掌撲奔郭芙面門,郭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即“呀”的大叫一聲,心中難過自己竟要喪生在這女魔頭手中。

突然一根翠綠的竹棒橫空攔在了“李莫愁”與郭芙中間,用的正是打狗棒法中的纏字訣,竹棒飛舞,将那“李莫愁”的五毒神掌硬生生接了下來。但那五毒神掌甚是狠辣,硬是将那用棒的人震退了五步。“李莫愁”擡眼一看,隻見一位壯碩的乞丐手持丐幫的打狗棒,橫身護在郭芙身前。随後她環顧四周,隻見自己已經被十餘個丐幫弟子圍在了中央。郭芙看來了救兵,瞬間變得驕橫起來大喊道:“魯大叔,你們快将這妖女抓住,交給我娘處置!”那“李莫愁”聽了仰天大笑:“就憑你們幾個也困得住我?今天我找黃蓉有事,就先饒你們一命。”說罷騰身躍起飛入陸家莊中。

陸家莊内的賓客正在大快朵頤,誰也料不到突然有一位女子翻過圍牆躍進莊中,她癫狂地大笑,邊笑邊揚聲說道:“不邀請我李莫愁,還算是甚麼英雄盛會!”莊内賓客俱都大驚失色,交頭接耳紛紛嘀咕道:“是她”,“難道說是那個‘赤練仙子’”,“錯不了,此前嘉興幾十條命案都是她作的!”就連朱子柳和全真教的衆人也都義憤填膺怒目而視,隻有黃蓉一人談笑自若,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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