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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二十七回 豪情赤膽戍襄陽,危城玉龍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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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怒視着陸無雙哭聲說道:“你,你不思為伯父和楊大哥報仇便也罷了,卻怎能,怎能處處護着李莫愁那女魔頭?”陸無雙也含淚注視着程英,一時百感交加半句話也說不出,憋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說道:“我,我沒有忘記與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程英冷笑道:“那你方才為何不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此話一出,洪淩波,郭芙等人皆都錯愕地看着陸無雙,李莫愁也早已驚醒,望向自己的徒兒。陸無雙頓覺臉上好像發燒一樣,低頭說道:“我,我對她下不了手!”洪淩波大為欣慰,上前抱住師妹眼中有無限的喜悅。程英看到後歎了口氣說道:“好啊,原來是這樣一回事!”話音未落趁衆人不備,運起落英神劍掌一掌劈向半躺在床上的李莫愁。

可此時李莫愁剛剛補了一覺,得賴北冥真氣護體身上也未有那麼疼痛,雖然功力未複但卻也不是程英之流所能媲及,本能的運起赤練神掌迎在程英掌上,程英隻覺右臂一陣劇痛仿若脫臼一般,扶住胳膊暴叫一聲倒在地上。陸無雙急忙上前攙扶表姐,卻被程英一把推開。程英狠狠盯着李莫愁喊道:“女魔頭,快動手吧,像打死楊大哥一樣打死我!”李莫愁卻隻坐在床上歎息一聲便再無動作。突然隻聽一串腳步聲音傳來,方才還笑臉盈盈與黃藥師相談甚歡的秦無憂飛速趕進屋裡,望見倒在地上的程英驚得魂不守舍,撲過去抱住李莫愁問道:“莫愁姊姊,你,你沒受到傷害罷?”李莫愁眼見秦無憂,陡然感覺身上好似針紮一般,緊握無憂的雙手撇過臉去不敢看她。小龍女黃藥師也緊随其後趕進屋内。

程英見到黃藥師,好像犯下甚麼過錯一樣戰戰兢兢的跪在師父面前,低着頭不敢擡臉。黃藥師臉色微沉厲聲問道:“英兒,我不是吩咐過你替我遠遠的看住李莫愁等人,為何不聽我話?”程英低頭說道:“徒兒與這女魔頭實在是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這才忍不住前來殺她報仇,違了師父的吩咐。若師父惱我,徒兒願打願罰随您處置。”黃藥師冷眼看了看自己的愛徒,擡頭向李莫愁問道:“我這徒兒既是前來找這位李姑娘不快,自要由她發落。李姑娘,你想要怎麼處置我這徒兒啊?”李莫愁和洪淩波見來了一位身穿青衣的清瘦老者,風度氣質皆像武功卓絕的世外高人,不禁都面露恭敬,李莫愁拱手問道:“不知這位前輩高姓大名?”還未等黃藥師作答,郭芙便笑着撲進黃藥師懷裡,撅着小嘴撒嬌道:“外公,你怎麼這麼許久未回桃花島,可想死芙兒了!”黃藥師雖然不喜女婿郭靖,但對自己這小孫女卻是萬般疼愛,伸手摸了摸郭芙額頭喜道:“許多年不見芙兒都長這麼大了啊,長得真是越來越像你娘年輕時候了。”想起自己女兒,黃藥師眉頭一蹙,不由發出一聲歎息。

李莫愁這才知道眼前站着的這位老者,竟是天下絕頂的高手之一“東邪”黃藥師,急忙掀開被子起身給他行禮。黃藥師哼道:“黃某人平生最不喜這些繁文缛節,本以為你李莫愁能寫出‘丐幫幫主,贻笑江湖’,亦是個不同尋常的奇女子,沒想到卻也與那些個凡夫俗子無異。”秦無憂聽黃藥師如此說自己莫愁姊姊,臉色大為不悅。李莫愁擡起頭,一雙清亮的眼睛望向黃藥師,不卑不亢地答道:“黃姊姊既與我化幹戈為玉帛,更和我以姊妹相稱,那黃島主便是我的前輩。晚輩向前輩行禮乃是天經地義,豈能以繁文缛節一概論之?”黃藥師聽得李莫愁一番話來不由一怔,恍然間回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時,他好像也說過相似的話,臉上微微一笑,對李莫愁說道:“不必多禮了,不知你要怎樣處置我這徒兒呢?”

李莫愁說道:“當初我确實殺害了這位姑娘的伯父和她的摯友,她來尋我報仇也是理所應當。既然我也沒有受什麼傷,便不必責罰她了罷。”程英冷冷看着李莫愁說道:“誰要你這惡女人對我裝好心?師父你莫要聽她的,我不領她的情。”陸無雙走來蹲在程英身邊扶住她的肩膀哭聲說道:“表姐,李莫愁她并非你我想的那樣,若不是她,我便早就沒命了……”程英瞥了陸無雙一眼毫無感情地說道:“所以你就認了殺父仇人做師父?就因為圖她教你那些怪招邪功?”陸無雙搖着頭說道:“我,我沒有!”程英緊追不舍:“那你為何要拜她為師?”陸無雙大為委屈,将一肚子的苦水一股腦兒的傾倒出來:“當初我家被那妖女滅門,你被你的好師父救走,可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我與那妖女在一起時受了多少的侮辱,在逃跑的路上又經曆了多少痛苦?人人将我當做小叫花子,嘲笑我,看不起我,連吃口飯喝口水都要求人施舍,這樣的滋味你有沒有嘗過?一路下來,卻隻有你我的大仇人李莫愁保護我照顧我,把我當做一個人看,你又有甚麼資格站在這裡指責我拜她為師?”陸無雙愈說愈激動,說到最後嗓子哭得沙啞,洪淩波急忙上前抱住陸無雙柔聲細語的安慰。程英聽完表妹的遭遇,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少頃淚如雨下,也一把抱住表妹與她抱頭痛哭。

二人哭了許久,陸無雙向程英問道:“表姐,你,你還要報仇嗎?”程英無奈說道:“既然她對表妹你有恩,這仇我便暫且擱下,但我一生也不會原諒這個惡女人!”衆人聽了也沒說什麼,眼見天色已晚,便吩咐店家又開了兩間上房,随後叫夥房燒了些夜宵供秦無憂和小龍女飽腹。李莫愁對秦無憂小龍女二人千叮咛萬囑咐,決計不可再打郭靖黃蓉的主意,秦無憂乖巧地點頭答應,又喜滋滋地将天竺神僧的事情告訴李莫愁,二人笑逐顔開,小龍女卻面無表情啞口不言。李莫愁知道師妹就是這樣的性子,想着有自己在她應該不會亂來,便也沒有過多介意。

衆人用過飯後,依次回屋休息。郭芙,洪淩波一間;陸無雙,程英一間;李莫愁,小龍女,秦無憂一間;黃藥師獨自一間。程英陸無雙久别重逢,回到房内談心叙舊自不用說。秦無憂累了一天一夜,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來,照顧李莫愁睡下後便也趴在她身邊進入夢鄉。小龍女在側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眼睜睜看着師姐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一點忙都幫不上,不由深深惱恨自己沒用,一股無明業火在心口熊熊燃燒,怎麼也壓不下去。最後小龍女實在忍受不住,悄無聲息的摸出客棧,在黑夜裡漫無目的地狂奔。誰知竟又鬼使神差的紮進了黃藥師布下石門八陣的那片竹林,正好被困在了其中的“鎖龍陣”中,怎麼也走不出去。小龍女又急又惱,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怒火,隻覺得渾身血液好似火焰一般炙烤着自己,遍身又燙又癢,她忍不住跪在地上抓撓着自己的身體,仿佛體内有甚麼東西正在逐漸蘇醒,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李莫愁好似有預感一般突然在夢中驚醒,驚慌失措地尋找師妹,果然不見了師妹的蹤影。她急忙輕輕推搡無憂将她喚醒,焦急地對她說道:“無憂妹妹,不好了,我師妹她,她恐怕又去殺黃姊姊和郭大俠了!”秦無憂也絲毫沒有想到小龍女竟如此執念,起身幫李莫愁束好外衣便縱身與她一同尋找小龍女。可二人剛剛翻出客棧便聽見竹林處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功力無比深厚,傳出幾千丈遠,卻不像是人能夠發出的。秦無憂和李莫愁對視了一眼,心道以龍兒的武功決計無法發出這樣高強的嘯聲,于是急急往竹林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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