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存在似乎有些不同,金,又似青,恍惚可見一雙虛手于弦琴之上撥奏,大方地邀請樂歌共鳴。
老者曲調一轉随他而去,回神後就剩彼岸等人獨坐蒲團。
她正疑惑,不想足下忽地裂開一道大縫,下方是一口深淵巨鍋,蒸騰凝煞着重重鬼氣。
她跌落,驚叫,驚惶中更得見其中白骨翻滾,紫毒橫行,腐臭之味萦繞鼻間,終究是“咕咚”一聲纏綿進液,一具紅軀叫悲怨吞噬,連半點氣泡都沒能翻起。
“阿志,怎的又在發呆了?”打在眼上是有些刺目的光,管琦一個激靈後回了神。
他低下頭,就見喊他的是一個相對矮小不少的年輕人,看模樣約莫二十朝上不到三十,一身破舊但幹淨的短衣,袖子挽起,皮膚黢黑,模樣樸實,也就一口發黃的牙還白些。
“哦哦,哥。”下一秒,管琦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從出生便沒了娘,被好心的鄰家收養才得以長大。而自己面前這人正是鄰家的孩子,自己的哥哥,如今歲數隻有十九,相貌卻要大上近十年的……诶,他叫什麼來着?
管琦記不起來了。
“大哥這親事也就定下了吧?”不過話雖如此,“管琦”嘴上卻還是沒耽誤說的。
方才一進家,大哥就拉着他說了半天,中間提起自己未過門的媳婦更是臉紅,要不是中間他提了農具硬要出來,怕不是大哥能高興到地都忘了翻。
“哎,定了定了。”肯定不是曬的,大哥的臉上現在還泛着黑紅,單純的模樣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歡:“昨兒剛打出來的新農具,已經送過去了。”
而且他去的時候正趕上未過門的媳婦在繡新被,一手紅線勾上去,彩鴛鴦栩栩如生,比他見過的所有被子都要精巧,都要好看!
“這還沒過門,大哥倒是已經誇到天上去了。”瞧大哥高興,管琦也是非常高興。
說來與從小個高身體壯的自己不同,大哥的身體總是弱上一些。雖不至于要時常吃藥,可力氣上總是虧欠别人不少,可沒少讓人說了“還好你家收養了個小子,要不……”。
不過管琦也從沒有聽進去過這樣的話,他和大哥朝夕相處,自然是知道大哥頭腦可比自己靈光的多,尤其是認字,過村的說書先生也就待了那麼兩天,他就學會了寫自己和管琦的名字,給父親可高興的不行,逢人便是炫耀,引得全村啧啧稱奇。
再等後來十五六七,大哥繼承了家裡的田地,晝夜忙碌辛苦一點倒也幹得。他不想跟大哥争這些東西,也就跟了過村的獵人離開,自己學了本領養活自己,回家的次數也就少之又少。
“不多留一段時間嗎?”所以管琦提出要走時,大哥很是舍不得。
“本是該等到大哥娶親的。”管琦也非常難過和愧疚,長兄如父,又是娶親這等大事。但如今他初入獵盟,那邊萬事催的厲害,算算日子實在是……
“唉。”見确實留他不得,大哥也就長歎了一口氣。
他昂起頭端詳管琦,見弟弟常年在外風吹日曬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也就摸摸這裡摸摸那裡,思來想去還是拿出了新換的碎錢要塞給管琦。
“哥,哥,使不得,使不得。”管琦趕緊拒絕:“我打獵為生不缺吃食,賣些獸皮腌肉也能過得日子,哥你現在成家免不了兩人開銷,千萬别。”
他兄弟二人相互推脫許久,管琦還是拗不過哥哥,讓後者将自己帶來的兔子熬了一鍋肉湯,熱熱連面喝下也算送别。
“再回來哥哥怕不是要生娃娃了。”見哥哥不忘留下一條兔腿等着給媳婦家送去,管琦笑着打趣道:“百日會時我非要奉上整張的虎皮漲漲臉面才行,哥你到時候可千萬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