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鄉惠子是在小鎮的河邊被發現的。
過路的行人看到女孩的時候,她正穿着一身沾了泥土的衣服,搖搖晃晃地走在河灘上。
一邊走,一邊發出癡癡的笑聲。
沒過多久,本鄉惠子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傳言在整個學校不胫而走。
然而當月子氣喘籲籲跑到富江所在的班級門口時,映入眼簾的,卻是端坐在位置上翻看雜志的好友。
“诶呀,早上好,月子。”
她看上去完全沒有被這個有些不祥的消息影響心情。
月子的身體忽然有些發冷。
從那個雷雨之夜,她在富江家因為意外暈倒後,一種無緣無故的惶恐感就一直跟着她。
她甚至會在睡夢中看到同班同學本鄉舉着刀,一臉兇相地追殺自己。
“怎麼了月子?”
聲音拉回了月子的思緒,她發現朋友已經來到了教室門前。
富江身後還有很多其他學生,月子讨厭那些人探究中又帶着恐懼的眼神,當即拉着她走開了。
“再這樣下去我也快瘋了——”
在沒有人的角落,月子有些崩潰地抱住了頭。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女孩的聲音帶着哭腔,這讓富江有些心疼。
“冷靜點。”
她用手捧住了月子的臉蛋,專注地看着對方的眼睛。
“本鄉同學隻是住院了,人還好好的不是嗎?”
是啊,所謂的“七日詛咒”并未實現,本鄉惠子雖然瘋了,人卻活得好好的。
這讓泉澤月子感到了一絲安慰。
月子不知道的是,詛咒已經不會再找上那個女孩了。
富江以另一種方式,徹底完成了本鄉惠子的願望,将她從詛咒中解放了出來。
“爸爸曾經對我說過,人活着就總會有好事發生。”
川上富江順勢抱緊了月子,感受着對方的體溫。
“說不定從今以後,她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呢?”
“這……”
富江的話像是有魔力,又或者,她本身就具有奇妙的,讓人感到心安的魔力。
月子惶惶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
她一側頭,下巴就碰上了富江那又黑又亮的長發,聞到了幽幽的香氣。
“是我想太多了。”
“放寬心。”川上富江輕輕撫摸着月子的脊背,“等我忙完這陣子的事情,我們一起出去玩吧,月子想去哪裡?”
“忙完?”
“嗯,家裡有些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就要請假了。”
不等月子開口,她繼續道:“放心,淩叔叔會跟着我。爸爸現在卧病在床,隻有我這個法定繼承人才能去處理這些事。”
腦海裡閃過小泉淩那有些瘆人的面貌,月子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出一句:“你要去哪啊?”
“伊豆。”
話音剛落,象征着上課的預備鈴響了起來。月子分了神沒能繼續追問,被富江拉着往回走。
“等我給你帶伊豆特産回來哦。”
“啊?呃……好吧。”說完月子反應過來,皺起眉頭看着富江,雖然充滿疑問,卻來不及把那句話問出來。
雖然本鄉惠子沒事了,但富江還沒有轉錄過帶子。
而且,為什麼是伊豆?
當然是因為錄像帶的詛咒起源就在伊豆。
月子因為接觸詛咒事件的時間尚短,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小泉淩就不同了,因為川上富江本尊的原因,多年來他一直在與各地的民俗怪談傳說打交道,調查起所謂的“詛咒”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很早之前,他就受富江的囑咐,去調查錄像帶的起源。雷雨之夜歸家,本就是為了這件事。
這盤錄像帶,最早是在伊豆的一家旅館中被人發現的。但店主本人并不知道它的來曆,感覺像是憑空出現在架子上似的。
後來有人來旅遊度假,無意間看了錄像帶,詛咒才傳播開來。
雖然即使放着不管,那詛咒也會找上富江,但她果然還是想自己親自去看看。
看看那份被塵封在井底的,深不見底的絕望與恐懼。
告别月子的第二天,川上富江和自己的管家一同踏上了前往伊豆的路。考慮到此次行程的特殊性,他們并未乘坐公共交通,而是選擇了駕車。
“你讓我調查的信息我也查到了。”
車内,男人将一份資料交給富江。
“幾十年前伊豆确實出現了一個能夠預言火山爆發的女人,她叫——”
“山村志津子。”
管家眯起眼睛:“是的,後來她……”
“自殺了。”富江随意翻動着資料,嘴角微微上翹。“外界指責她是個騙子,沒有超能力,她不堪壓力,我看看……原來是跳了火山啊。”
“你都知道。”男人的語氣有些冷。
“也是那天晚上才看到的。”女孩看向車窗外,漫不經心道:“詛咒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殘留在這個世間的,強烈記憶投射出來的東西。”
富江吞噬掉了一部分來自錄像帶的詛咒,自然也接收到了那裡面傳達的信息。
“她還有個女兒叫做山村貞子。”
詛咒的源頭并不是山村志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