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富江要轉學了。
大約是老師辦手續的時候被學生聽到了,總之這個消息在一天之内迅速傳遍了整個學校。
但沒人敢去問富江原因。
因為曾經和川上富江交好的泉澤月子已經請假很久,據說人住進了東京的醫院。
而之前曾經和富江交往過的男學生,發生過矛盾的同學,要麼已經死于非命,要麼就是因為精神狀态有問題休學退學。
這名少女的美貌并沒有被時間或是接二連三的意外事故牽連,反而更加充滿了吸引力和神秘性。
但在那魔性的魅力之上,還有一些其他東西,讓她身邊的人對這位神秘的美麗女孩望而卻步。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發自内心而來的,奇妙的恐懼感。
富江本人當然察覺到了這個明顯的變化,但她并不是很在意。
轉學聽上去簡單,其實事情還不少,雖說養父家裡非常富裕,小泉淩也恢複了能夠四處自由行動的狀态,但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作為轉學生的她本人出面的。
總之,等轉學事務辦得差不多的時候,泉澤月子也終于從東京的醫院回到了學校裡。
月子返校的那天,就是富江在學校的最後一天。
“那個,川……川上同學。”
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富江被月子叫住了。
“抱歉,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她的口氣很生疏,神情也有些遲疑,是富江完全沒有接觸過的,看上去有些陌生的月子。
已經完全不認識她的月子。
“有什麼事嗎?”
但即使是這樣,面對态度如此生疏的女孩,她的内心卻依然飄忽忽的,像是滾在棉花裡,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溫柔的。
短發女孩低下頭:“就是……聽說你要轉學了,所以想和你單獨聊聊。”
富江勾起一抹微笑:“好啊。”
她們将單獨聊聊的地點定在了天台,沒分到同一個班級以前,她倆就是一直相約在天台吃午飯,聊悄悄話。
隻是如今,再來的兩人都和當初的狀态有所不同了。
“月子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泉澤月子看了看富江,神情有點遲疑:“這個,說來有點複雜,就是……我住院的時候媽媽和爸爸說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聽說是你找到失蹤的我的,那個,真的謝謝你。”
“不用道謝。”富江彎着嘴角,“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是這樣的。”短發女孩搖了搖頭,“因為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最起碼這句話還是要好好向川上同學說出來的。”
對泉澤月子來說,就像是某天躺上床睡了一覺似的,再睜眼睛的時候,女孩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聞言,富江微微睜大了眼睛:“也就是說,月子失去了這一年多的記憶?”
“嗯……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我失蹤之前也沒跟父母說什麼。”
月子不知道,但富江知道。
她與泉澤月子結識于一年多以前,那時候,她剛被姐姐召喚出來,對一切還都充滿好奇。
而月子,隻是個熱愛攝影,想拍她的照片賺點零花錢的普通女高中生。
特斯卡特利波卡挖出的,不僅僅是泉澤月子的心髒。或者說,那顆心代表的,并非隻有一個人的生命力。
還有她與她的友情,回憶,點點滴滴。
那段美好珍貴的回憶和情感化作劇毒,讓富江在降臨于世之後第一次品嘗到了無與倫比的痛苦。雖然削弱了她,卻也将她從即将暴走的邊緣拉了回來。
月子失去了那顆心,也就失去了與她有關的感情,記憶,一切。
即使富江能夠利用自己的力量挽救女孩的生命,甚至制造一顆新的心髒出來,失去的終究也是無法被找回來的。
哪怕是她也無法做到。
“我聽他們說你……川上同學要轉學了。”
月子的聲音将富江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是,因為我嗎?”
話音剛落,一陣風輕輕從二人之間吹過,帶起了富江漆黑的長發。
耳邊響起了學校的上課鈴,她閉了閉眼:“月子以前有跟我說過,自己想去讀東京的大學,想學習更多和攝影有關的知識。”
月子咬了咬唇,沉默了。
無法反駁,因為這确實就是她本人從未宣之于口的願望。
這一瞬間,她清晰地意識到了過去的自己與這名叫做川上富江的女孩有多麼的親密。
可無論怎麼努力,月子還是沒辦法回想起這段記憶。哪怕現在和曾經的友人面對面站在一起,她心中也毫無那種電視劇裡會出現的,所謂的熟悉感。
面前的人就真的像是個忽然說出了她内心深處願望的陌生人一樣,隻讓泉澤月子感覺到了奇異的割裂和不真實。
富江察覺到了對方的表情變化,笑了起來:“所以,我轉學和月子沒什麼關系,因為雖然是朋友,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隻是,你失去記憶這件事加快了推進的速度而已。”長發女孩歪着頭,專注地看着曾經的朋友。“如果月子沒有失憶,我大概會在這裡待到考大學結束,然後我們一起去東京。但其實學校裡的課題對我來說已經有些簡單了。”
“也……也就是說……”
泉澤月子隻是失去了部分記憶,并不是連話都聽不懂。
“其實你留在這裡才是因為我?”
富江點點頭:“現在的話,我就可以更快地推進自己的求學計劃,畢竟東京的話,跟國外接軌的資源也會更多一些。”
“國外?”
“嗯,因為我想學習的專業基本都在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