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伐克的小鎮不同于繁華的東京,也不同于富江曾經生活的小城。
這裡的樹木很茂密,建築多以磚石為主,硬要說的話,建築風格倒是很像她以前住的老宅。
這裡的天氣也不同于南洋島國,即使處于春夏交界的時候,氣溫也有些低。風一吹,本來人就不多的車站更顯得蕭索。
不過旅遊小鎮終歸是旅遊小鎮,三個女孩帶着行李,又都是異國樣貌,不多時就有出租車司機找上了她們。
老司機雖然看着有點邋裡邋遢,英語也說不标準,不過卻非常熱情好客。聽說三個女孩是到小鎮上旅遊的,又是幫忙搬行李,在車上又是給他們建議,說哪裡好玩的。
“哦你們要去那個旅館,知道知道,那家旅館很有名,環境也不錯。”
行駛在颠簸的小路上,司機一邊用帶着濃重口音的英語和女孩們交流,一邊把車開得橫沖直撞。
“歡迎來到這裡,祝願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假期。”
“謝謝,你是個很健談的司機。”
面對他人的贊美和誇獎,富江照單全收,一臉微笑地坐在副駕駛,趁着還沒到目的地前認真和司機交流着。
“請問您知道從我們的旅館去費爾蒙特大道遠嗎?”
“哦哦,那是市中心最繁華的一條路,不遠的,可愛的小姐。”
司機打着方向盤,看向富江的方向,笑咧開了嘴,露出了有些發黃的牙齒。
“到旅館了你們可以問那裡的人要一份……嗯……該死的,那個詞兒該怎麼說來着?地圖?導遊,導遊什麼的。”
“我想您是想說‘導遊手冊’和‘地形圖’。”
“對,沒有的話直接讓他們給你畫個路線也可以。大家都很樂意為異國來的小姐幫忙。”
喜歡抽煙的司機開着車窗,雖然讓車内殘留的煙味散去了不少,但卻讓更多的,隻有富江能聞到的誘人氣味透了進來。
越是接近作為目的地的小鎮,那種濃郁的,美味的,帶有巨大惡意的負面情感就越為強烈。
這種超越了佐伯家的可怕程度,讓富江開始對這座看上去甚至有些荒涼的,充滿自然風光的小鎮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雖然作為鋼鐵森林的東京也有數也數不盡的負面能量,但和這裡的卻截然不同。打個比方,大概就是宛如度數很低的雞尾酒與酒精含量超過百分之五十的伏特加之間的區别。
“……诶呀,這可不行……”
女孩輕輕歎息着,如蚊呐一般的抱怨聲被汽車的發動機以及行駛過颠簸道路時發出的雜音所掩蓋。
一般活人的惡意和恐懼是達不到這個标準的。
這裡死過很多人,很多很多。懷抱着恐懼、痛苦,走向生命的盡頭,隻有這樣才能爆發出如此純粹的負面能量。
至于富江為什麼歎氣。
她甚至還沒品嘗到這份龐大的負面情感,隻是聞了聞味道,就已經被醺得有些飄飄然,饑餓感也變得十分強烈。
有了佐伯家的前車之鑒,女孩對自己的自控能力是有些不自信的。
畢竟這次要是又失控,可沒有月子再把她拉出來一次。
但富江又有點小小的期待,畢竟若是自己真的失控了,特斯卡特利波卡又會怎麼樣呢?
這次還會出手幹預嗎?還是幹脆利落地殺死她呢?
一想到這個,她又變得有些期待,那種奇妙的憂愁感變輕了不少。
迎着風,看着窗外的樹影,女孩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長得不怎麼樣人卻很好的司機并沒有騙她們,女孩們入住的旅館從外觀上看就很大。
搬行李的時候,門口來來往往的也都是些穿着外套,背着旅行包的異國遊客。
不過即使是這樣,三個黑發黑眼的亞裔女孩也是很紮眼的存在。
特别是富江。
帶着行李走入旅館大堂的時候,原本有些吵鬧的大堂忽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這名女孩的臉上。
她有着一頭烏木般、筆直的泛着光澤的秀發,嘴唇上的血色更襯得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像是新雪。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細細的柳眉與杏眼讓女孩顯得柔弱而毫無攻擊性。但眼角下的那一顆淚痣,卻又給她有些幼态的美貌增添了一絲屬于成人的“魅惑”。
在進門的瞬間同伴成為了被矚目的焦點,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加奈和小雪卻還是被這陣仗吓到了。
而富江,她從來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已經面色如常地走到了前台,向工作人員打招呼。
為三位女孩辦理入住手續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本體女孩,英語比載她們來的司機好多了。
不過對方向她們傳達的信息聽上去可就沒那麼美好了。
“我們這裡的住房都是共享的,所以你們很可能會與其他陌生人共用一間屋子。”
她的話讓富江微微挑了挑眉:“您是說三個人住一間屋子住不滿?”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金發女孩正上下打量着富江,可能是沒料到她的英文會這麼流暢。“一間屋子差不多能住五到六個人左右,不過放心,你們的卧室都是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