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空間中,帕克聽到了尖利的慘叫聲,以及由遠而近的電鋸的轟鳴。
他在漆黑的長廊狂奔,出口明明就在身後,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繼續向裡前進。
自己似乎在找什麼人。
意識到這點的下一秒,帕克看到了走廊盡頭的場景。
“喬什——!”
他呼喚着朋友的姓名,然而對方跪在地上背對着他,沒有回頭。
“喬什!!”
帕克又喊了一聲,想要再走進點。
下一秒,漆黑的房間開始蠢動,黑紅色的泥拔地而起,發出了歡喜的咆哮,湧向了他們。
帕克慘叫着不斷掙紮,再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躺在松軟寬大的床上。
“嘿親愛的怎麼了?”
屋外傳來一道令他熟悉的女聲,下一秒,一位美麗的金發女郎出現在門口。
“你又做噩夢了?”
是的,夢。
他又做噩夢了。
面前美麗的金發女郎是他的女友曼達,如今,帕克已經回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故鄉,美國。
冷汗浸透了青年的衣服,他倉皇地掀開被單起身,毫不猶豫地往盥洗室走。
“帕克,你沒事吧?”
聽着身後女友關切的詢問,青年一邊擰開藥瓶,一邊搖了搖頭。
“我沒事曼達,隻是……你知道的,睡不好就會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噩夢。”
毫無疑問的,帕克在撒謊。
自打從斯洛伐克回來之後,無盡的噩夢便纏上了他。整整一個月過去,即使身體上的傷口愈合,心靈的傷痕也依然會在夢醒之後再度被撕扯得鮮血淋漓。
“親愛的……那件事不怪你。”
女友指的是喬什的事情。
帕克是和喬什一同出國的,但回國時他回來喬什卻沒有回來。
這自然引起了一陣騷亂,但如今,喬什的名字也僅僅隻是被登記在了失蹤者名單上而已。
因為喬什是在旅遊途中失蹤的,女友自然而然便将帕克被噩夢纏身的情況與喬什失蹤聯想到了一起,認為是作為朋友的帕克心懷愧疚。
但隻有帕克知道,自己的噩夢,并不僅僅因為此。
吃完藥,青年深呼一口氣,推開卧室的門,一步步走向飄着面包香氣的廚房。
當青年的第一隻腳邁入廚房,在灑入陽光的窗邊,他看到了一個纖細而美麗的,女孩的身影。
與性感又靓麗的曼達不同,面前的亞裔女孩有着一頭烏黑的長發,嬌小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像是未成年一般。
她的皮膚很白,與社區裡常見的亞裔不同,在陽光下白得幾乎透明了。再配合一張不用塗口紅也依然粉嫩的小嘴,就連曼達都會調笑,說家裡住了一位美麗的白雪公主。
女孩聽到動靜,從爐竈邊擡起頭,向來人露出了甜美的笑。
“早上好啊,帕克,還有曼達,早飯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臉還帶着一絲圓潤的稚氣,但眼角下的淚痣卻又破壞了那份年幼感,讓笑起來的她顯得豔麗的許多。
“哦天哪富江,這真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曼達看到女孩,發出了一聲贊歎,快步走向黑發姑娘。
“我今天一定要學會你那道藍莓派,知道嗎,隔壁的朱爾太太對那道點心可是贊不絕口啊。”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金色的陽光下,配合着點心香甜的氣息,明明該是一副美好的,讓人精神振奮的景象。
但帕克心中,那份漆黑的恐懼卻在不斷蔓延。
是的,不管是醒着還是睡着,他都依然沉浸在噩夢中。
這個,由“富江”所打造的,詭異而沒有盡頭的噩夢中。
-------------------------------------
“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啊帕克先生,是又做噩夢了嗎?”
早餐過後,曼達便出門工作了。
至于帕克,歐洲之行後,因為好友失蹤外加精神狀态越來越差,他已經向公司申請了長久的假期。
不過真實的原因也不止這一個。
“曼達她昨天還跟我說,很擔心你的精神狀态。”
即使金發女郎離開,富江也依然在竈台前忙碌着。隻不過這次,女孩則是在為房間裡的另一人準備安神的香草茶。
“她還考慮要不要再策劃一場出遊,這次是她陪你一起去,就在夏威夷轉轉。”
香草茶煮好了,女孩端着熱氣騰騰的茶杯,将它放在了青年面前。
“……你到底想要什麼?”
富江擡眼,與帕克對上了視線。
還算帥氣的青年此刻面色蒼白,神情嚴肅,滿是血絲的眼睛則死死地盯着她。
自列車上與摯友訣别,那股強烈的絕望、憤怒、恐懼便自始至終牢牢纏繞在這名青年的周身。
這讓他在富江的眼中也變得誘人了起來。
不過,即使再誘人,帕克也不是她的目标。
“不是說過嗎,我隻是想這片大陸來逛逛。”
說着,富江随手拿過曼達給她挑選的茶杯,也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順便完成喬什先生的願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