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太陽升起,榆樹街迎來了新的一天。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一天與前一天并無差别,但對南茜·湯普森以及經曆過弗萊迪·克魯格的人來說,卻是截然不同的嶄新一天。
圍繞在他們身上的,難以驅散的噩夢已經結束了。
那之後富江便一直待在旅館裡。
弗萊迪·克魯格很上道,他一投誠便立刻交出了體内一部分惡魔之力,順便還将自己所知道的,與惡魔神明有關的事情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知曉的情報裡并沒有特斯卡特利波卡這一名字。
富江對此并不意外,轉而開始專心研究新的,從夢魇惡魔身上獲得的力量。
夢境的世界是很大的。
再度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她有了更深切與明确的感受。
廣袤的世界一“望”無際,她的感知和觸手伸得再遠也夠不到邊界。
但夢境的世界也是不穩定的。
與現實世界不同,這裡所擁有的場景都是由生物的夢境所組成。若這個世界上沒有生物做夢,夢境世界也會變得光秃秃的。
但也正因為每個人的夢都千變萬化,以至于夢的世界也非常不穩定。就像是一個個堆疊飄散在一個巨大空間的小積木塊,稍有不慎便會崩塌。
弗萊迪·克魯格很聰明。他并非真的惡魔,雖然能自如穿梭在每個人的夢中,但盤踞在榆樹街能讓他的存在更加穩定。
但富江就不同了,她并非人類,也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趨利避害的本能。
女孩一進入夢中,便開始針對自己的能力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實驗。
有時她飛翔在空中,看着地面的點點燈光。有時,她又潛入到了意識的深海,接觸到滿是波動,雜亂無章的噩夢。
富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孩童,饒有興趣地趴在這間巨大的房子中,一個個把玩着小小的積木塊。
最後,女孩終于找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夢境。
她猛地鑽了進去。
出現在富江眼前的,是那幢位于東京練馬區的二層一戶建。
不過,在夢境中,這棟小屋門口的銘牌卻并非“佐伯”,而是“川上”。
女孩笑着,輕輕推開了宅院的小門。
庭院裡幹幹淨淨的,過去雜草叢生滿是垃圾的樣子已然消失,沒了詛咒,這棟小屋就是個稍顯破舊,但看上去生活氣息很重的小屋子而已。
富江輕車熟路地走到門口,拉了一下門把手。大門也沒有上鎖,她很順利的進入了房間。
屋内,那種冰冷的,充滿詛咒的氣息也不見了。
她在客廳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個消瘦的,有些陰沉的高個男人,正疲憊地靠在沙發上,像是睡着了。
富江歪了歪頭。
仔細回想一下,自從出發去歐洲,她似乎已經有幾個月沒見到自家叔叔了。
不過,再在夢中看到男人的時候,她的心依然很平靜。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平穩,也沒有那種奇妙的疼痛感。
和見到假月子的時候完全不同。
這是為什麼呢?
富江想了一會兒,還是有些搞不明白,便直接湊了上去。
小泉淩斜靠在沙發的一角,睡得很熟。湊近了看,能發現男人下巴上還有青黑色的胡茬。
這是富江以前和他生活時沒見過的。
一種奇妙的,與見到月子時不同的雀躍感湧了上來,女孩伸出手,摸了摸那些胡茬。
毛毛的,有些紮手。
她笑出了聲,有些調皮。
但這動靜也弄醒了沉睡的男人,對方下意識地抓住了富江的手,緊接着,睜開了有些朦胧的眼睛。
“……富……江?”
小泉淩的意識還沒回籠,隻是下意識念出了這個名字,抓握着女孩的手指開始不斷摩挲着那細嫩的皮膚。
那種想要惡作劇的心情又湧上來了,她沒有說話,隻歪着頭,看着他笑。
男人苦笑了起來,輕輕一拉,富江順勢靠在了他身上。
“……又是夢?”
小泉淩摟住女孩的腰,就這麼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閉着眼。
懷抱着富江的男人是如此的平靜,平時那種防備的,厭惡的,恐懼的情感都消失了。
不得不說,這種溫順的态度讓富江感到愉快。
“确實是夢。”她溫柔地撫摸男人的脖頸,然後下一秒便感覺到自己手下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不過,我也是真實的哦。”
小泉淩猛然睜開雙眼,他意識到不對下意識想推開懷中的女孩,但富江的手卻不容置疑地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這麼小小的一個動作,便讓男人動彈不得。
“富江?!”
“是。”
富江笑眯眯的,雙腿換了個姿勢,壓在了男人的腿上。
“怎麼了叔叔?剛才還很溫和的,為什麼發現真的是我之後反而不高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