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布奇先生隻是把他們帶去了自己的世界。他真正吃掉的,可并不是這些小孩……”
眼下閃過一道寒光,感受着鎖骨附近被無機物觸碰到的涼意,富江微微擡起頭。
“他吃的,是這些孩子們的家人,對不對?”
富江才不會相信弗萊迪講述的故事。
布奇先生的氣息對她來說美味得不能再美味,也就是說他并非人類價值觀裡的那種善良的“神明”。
再結合他們在網上搜查到的新聞,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個惡魔會誘惑被選中的家庭中的小孩,并且最終借由這些孩子們的手完成所謂的獻祭儀式。
被獻祭的,則是這個家庭中的其他成員。
殺人鬼靠在富江的耳邊,貪婪地嗅着烏黑的長發透出的淡淡香氣。不知何時,鋒利的鋼爪手套也回到了他粗糙的右手上。
“是啊,到了現代,布奇先生喜歡上了觀看錄影帶。”
就像當初信徒們通過壁畫将神的故事保留下來一樣,布奇先生,或者說伯古爾,也通過錄影帶,将一次次獻祭記錄了下來。
記錄,傳播,然後再記錄,傳播。
威斯利一家死後屋子沒有任何異狀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狡猾的惡魔,狡猾的詛咒,還有——”
富江伸手,輕輕捏住了正輕輕撫摸着自己脖頸的鋼爪。
“你知道嗎弗萊迪先生,你講故事的技術有點不過關。”
女孩反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與此同時,雙眼也變成了滿溢的黑紅色:“其實最高效率的方式,是讓我直接來看看你的記憶。”
富江感到對方的胳膊抽了一下,但沒能從她手裡逃脫。
“但弗萊迪先生是個随和又幽默的人,還願意和我做朋友,所以我沒有這樣做。但!”
她彎着嘴角,臉已經湊到了弗萊迪面前,就差一點點兩個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了。
“下回給我講故事之前,記得多練習一下,好嗎?”
女孩的臉蛋光滑又白嫩,即使在這麼昏暗的室内,其美貌也絲毫未打折扣。
而氣勢上,她甚至也有隐隐壓過面前男人的征兆。
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就能發現,以玩弄獵物為樂,臭名昭著的殺人狂,此刻讪笑的嘴角正在微微顫抖。
“當,當然!我這隻是沒經驗,一定會好好練習……我保證,親愛的小姐。”
如果弗萊迪還是個完整健康的活人,那麼這時候他可能冷汗都要把衣服浸濕了。但他既沒有可以讓自己正常排汗的皮膚,也不是活人。
隻有富江才能感知到男人此刻的心理狀态。
他沒有撒謊。
“很好。”
女孩說着,松開了對方的手臂。後退一步,似乎是想離開了。
“等等,你,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到這話,富江歪歪頭,這是她的一個小動作。
“做什麼?當然是吃飯啊。”
一瞬間,弗萊迪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您是說……伯古爾?”
吐出那個古老惡魔的名字後,他自己都笑了。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富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不笑的時候,那種友好的“人類感”便消失殆盡。
女孩的眼睛還是黑紅色的,昏暗的室内,看上去就像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我不擅長開玩笑,弗萊迪先生,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她的聲音不再甜美,變得空靈而缺乏感情。
“而且,我也沒有開玩笑。”
說着,富江的嘴角向上提,露出了一個略顯詭異的笑:“要不是帕克還在,我真的會忍不住,那位布奇先生真的很美味。你,一定很理解這種感受吧。”
這種極緻的美味被送到嘴邊,理性已經瀕臨崩潰的感覺。
弗萊迪向後退了兩步:“不……你這個瘋子,即使是夢魇惡魔也不是布奇先生的對手。”那種虛與委蛇的谄媚感消失了,他終于放棄了僞裝。
“你會死。”
然而富江卻沒有感到害怕,她的心中洋溢着一種奇異的,歡喜的感覺。
“嘿嘿嘿……呼呼……”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到最後,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不是正好嗎?我還從未體驗過死亡。”
女孩仰起頭,巨大的陰影從她背後緩緩擴散開:“如果那位布奇先生真的很強,那麼他一定會能讓我體驗到這份感覺吧。”
這份,面臨死亡的恐懼感。
“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