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huhu……多謝您了,請問您這個時候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呢?”
六道骸像是沒聽到前半句,站在原地沒動,自然回複道。
“你這幾天該回去了。”
“诶。是這樣的嗎?真是個好消息。”
“…………”
“…………”
風聲填滿了沉默,而澤羅每次開口,一切都會為他暫停,就像是這個世界本應如此寂靜。
“你沒有什麼問題嗎?骸君。”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冒犯您呢?”
澤羅思考了幾秒,他微笑道:“既然你馬上要走了,那麼冒犯什麼的完全不用在意嘛,不過謝謝你的體貼。”
“骸君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呢。”
這個時候就要說但是了。六道骸平靜地想。
“不過,這樣更容易受到傷害,慧極必傷的道理,雖然老套但還是不斷有這樣事情發生呢。”
“骸君聽過刀和刀鞘的比喻嗎?”
“願聞其詳。”
“有些人生來就鋒利,刀刃會傷害别人的同時傷害自己,最後不得不折斷,在最壞的發生之前,人們往往會出于惜才的心情為他找一副刀鞘。”
“kuhuhu……有趣的比喻,您想說什麼呢?”少年明知故問。
成年人說話總是話裡有話,需要費盡心思去揣度其中的真正含義,六道骸對此早已熟絡,但這次似乎又不頂用了,或者說,在澤羅這裡不頂用。
澤羅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掌心打開,一顆琉璃紙包裹的糖。
“你是一個很好的小孩,今天你能走到我的面前必然吃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苦。”
六道骸慢慢睜大了眼。而那個男人将糖紙打開,塞進了他不敢相信而張開的嘴。
留有手心餘溫的,花香的糖果。
“你是一個富有想象力的小孩,你和小綱畫的畫,我全部都看過,如果你選擇複仇,霧屬性的變化和幻想會極大的發掘你的天賦。”
“但是人生也不隻有複仇一條路。”澤羅捧着他的手,臉上的笑容不減,“選擇複仇的人生,在結束了複仇之後呢?不斷立下誓言為自己的勝利加碼後,你作為亡命的野犬又該去往何地呢?”
六道骸張張合合的嘴崩不出一個字,他的眼眶早已濕潤,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把他的心一塊塊的剖開又縫起,明明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做到的事情,這個男人已經肯定了他的成功。
“……您希望我做什麼嗎?”
澤羅壞心眼地擠了擠眼,明目張膽的狡猾但又不令人反感,“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的話,就去試試普通人的生活吧?”
“一開始肯定會很煎熬,但是如果一步一步慢慢走,肯定會找到适合自己的未來吧?”
“或者,你願意在複仇結束之後,和小綱一起生活嗎?”
夜風呼嘯,六道骸聽見自己的心髒在不斷膨脹,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流出的血和淚水混合。
他透過澤羅那雙在黑夜裡閃爍金紅色光芒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複仇□□,也看到了小綱那張熟睡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