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太陽完全出來的時候睜開眼,早餐是培根雞蛋面包加一大杯牛奶,沢田綱吉要去兒童養護院看醫生,大腹便便的醫生哄他做遊戲玩沙盤,但他不想玩沙盤,沙子平平的鋪在桌裡,為什麼要按照我的想法擺弄,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沢田綱吉告訴一旁白蘭,白蘭說你要是嫌麻煩我去把那醫生殺掉怎麼樣。
這……不太好吧。沢田綱吉看着白蘭的壞笑,覺得對方一定是開玩笑。
兩個小時過去了,醫生凝重地注視着檢查報告,一臉“病情嚴重但不能和孩子說”,最後一次病前談話,他問沢田綱吉,“小朋友,晚上睡覺會做夢嗎?”
“不知道啊。”
“那你平時睡得好嗎?”
“……嗯,我不知道啊。”
白蘭捂嘴,笑聲從他的指縫間鑽出來,怪鬧人的。
沢田綱吉瞟了眼白蘭的方向,白蘭又恢複常态,面無表情遊蕩。
“那你平時幾點睡覺呀。”
這次回答前沢田綱吉先确認了一下白蘭的位置,他不假思索道:“不知道啊。”
“哈——”
沢田綱吉轉頭。
白蘭像大爺遛彎一樣,在一堆積木上面晃來晃去。
“怎麼了麼?你看到什麼了?還是聽到什麼了嗎?”
“沒什麼……我剛剛以為有隻蚊子在叫。”
“啊……”醫生大大的肚子頂在桌上,看起來像隻熊。
沢田綱吉盯着他晃晃的肚皮,想象到裡面藏了多大的黃白布丁,把淋着新鮮焦糖的布丁吃掉,裡面還有長長的紅軟糖和橡皮糖,他甚至能想起那個橡皮糖在嘴裡被撕開是韌勁的皮,會把嘴巴吃得紅潤潤的,他那個時候是森林的國王,累了就爬進熊的肚子裡休息,從裡面把肚子的裂口用針縫起來,熊會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镂空的石頭吹夜風,嗚嗚,嗚嗚……
一雙粗壯的手在他眼前揮過,把他拽回了問診室。
“你剛剛有聽到我說話嗎?”
“您說了什麼?”
“噢……”醫生挑了挑眉,“孩子,我想……你是不是不願意告訴我你的想法?”
“沒有,”綱吉很快地說,“我隻是剛剛想到了一個很好玩的事情。”
“你願意告訴我嗎?”
“當然。”
綱吉聽到白蘭走來的腳步聲,一步,兩步,白蘭的手壓在他的肩上,頭靠在小小的肩膀上,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笑。
但是綱吉卻揚起了青澀的微笑。
“我想到你的肚子很大,感覺可以把我裝進去。”
醫生停下了轉筆,他俯身靠近桌面,注意到這句話必然和沢田綱吉的病情有關。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沢田綱吉的手開始爬上了自己的肩膀,他的視線盯着地闆,此刻也慢慢的上遊,他的眼睛像油得發亮的椰子殼,隻有砸開才能看到裡面流出的清液,白嫩果肉。
今天有這麼熱嗎——
醫生咽了口唾沫,拽開了領帶。他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發燙,裡面像有一團火在燒,燒得他湧出一股欲望,想要直接解開褲子的欲望。
男孩櫻桃般的粉唇上下張合:“那您剛剛在想什麼呢?”
“……呃,”醫生有些緊張地說:“我在思考你的病情。”
“噢——”男孩的笑容莫測。
醫生多年的經驗讓他意識到了短短幾分鐘的古怪,他突然問出一個大膽的問題:“你晚上會睡覺嗎?”
“我不需要睡覺。”
“每個人晚上都要睡覺的,你晚上不睡覺的話,白天不會困嗎?”
“不會啊。”男孩回答。他似乎對這場談話失去了全部的興趣,開始扣手上的死皮。
“你經常扣手指嗎?”
“沒有經常吧。感覺太無聊了就撕着玩。”
“好吧。”
醫生察覺到對方不想和自己多說什麼,話題又轉回睡覺。
“你晚上不睡覺的時候一般都在做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不睡覺的時候…”這一次男孩擡起眼,他略過了醫生,看着天上的花朵圖案的燈,像是在場景重現。
沢田綱吉躺在柔軟的床榻裡,他看着圓形的紗帳上有蚊子在飛。天氣好的時候,月光亮晃晃流淌房間,蚊子在這樣的光亮下幻作閃着粉的蝴蝶,轉呀轉呀,窗外的樹順着影子爬到紗帳上,和他說話。
小綱,來,
來和我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