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你對我和我的水晶球做了什麼?!”
地下洞穴的未知神廟遺迹裡,殘破的石柱間塵埃彌漫。天花闆洞開,一束金色陽光穿透幽暗廢墟,斑駁光影灑落在古老的石闆上。
陽光下,一個黑發男子正憤怒地揪着一個深棕色頭發男子的衣領,拼命搖晃,“還有這個惡心的魔紋——趕快給小爺我解釋清楚!”
棕發人類被瑞基晃得頭暈眼花。終于,他受不了瑞基的暴力行為了,雙手抓住對方揪着自己領子的手腕,怒吼道:“你給我住手!”
“什麼水晶球和魔紋?我不知道!”
“還狡辯!”瑞基見這家夥竟然裝無辜,頓時怒從心起,磨牙握拳,準備直接往他臉上招呼。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機關一開,他就掉下來,還偏偏觸發隐藏機關,取出了那顆黑色水晶球——
這絕對是個僞裝成人類的邪惡法師!
“瑞基,等等!”威廉見他準備動真格揍這個人類,連忙上前阻攔。
身為光明正直的聖騎士,他絕不能坐視一個人在真相未明前,遭受不應得的傷害。
威廉凝視着那名人類,眼中閃過一絲神聖的金光。仔細觀察後,他得出結論:“他隻是個普通人類,而且沒有說謊——他确實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瑞基揪着人類領子的手頓住了,他看向,瞳孔顫抖,滿臉地不可置信。
聖騎士的神聖偵察從不會出錯——這家夥的确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也就是說,他的水晶球,真的沒了?
“啪!”他放開了人類的領子,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痛苦地捂住了臉。
啊啊啊氣死了!他的頂級白水晶球啊!那麼大一顆白水晶球可以賣好多錢的!
“可是這個魔紋又是怎麼回事?”瑞基伸出左手,将手腕間的魔紋給威廉看,“我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魔法紐帶的氣息……很深厚。”威廉摩挲着下巴,眉頭緊鎖:“這不是詛咒,而是某種契約魔法……可惜,我不是法師,既看不出具體效果,也無法解除它。……你們兩個感覺怎麼樣?”
俊秀的人類低頭看向自己手上和瑞基一模一樣,隻不過是白色的魔紋,搖了搖頭,“無礙。”
“該死!”瑞基低聲罵了一句,“我也沒感覺到什麼異樣……但,去哪兒找法師解開這玩意兒?而且要找什麼樣的法師?”
畢竟法師也分着不同等級的,厲害的特别厲害,水的也特别水。
威廉想了想,說:“你要不要問問你的養弟,瑪爾巴什?他不是魔界有名的大法師嗎?解除這個魔法,對他來說應該不在話下吧?”
“不行!”
瑞基想到那個披着人皮的老怪物上輩子對他所做的一切,眼睛通紅,咬牙切齒道,“我甯願死外面,也絕對不會去找他!”
“呃……好,好。”威廉沒想到他反應竟然這麼大,有些無措地撓了撓頭,小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仇人呢……”
瑞基冷哼一聲:“我得去找别的法師,解開這個鬼魔法!”
然而,同樣中咒了的人類并不同意:“既然你的養弟就是厲害的法師,為什麼非要舍近求遠去找别人?”
他扶了扶眼鏡,自信道:“都是一家人,況且這也不是什麼要命的魔咒,我相信他不會拒絕的。”
瑞基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嗤笑道:“人類,你懂個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肩寬腿長,身材勉強過關,可那身廉價的綠色藥師袍和綁頭發的磨損布條實在寒碜,一看就是個窮鬼。
瑞基嫌棄地皺了皺眉,雙手環胸:“哼,看你這身打扮……你是個平民吧?”
藥師抿了抿嘴,點頭道:“對,我叫瑪爾,瑪爾·穆恩,是一名來自東方大陸的流亡藥師。”
聽見“瑪爾”這個名字,瑞基的身體瞬間僵住,喉嚨如同被人扼住。
一瞬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人虛假又冰冷的微笑,冷酷的背叛與囚禁,對自己毫不掩飾的嫌棄,以及最後緩緩沒入胸口、刺穿自己心髒的那抹劍光。
他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剛剛的傲慢和嫌棄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你叫……瑪爾?”他艱難地突出這個名字,聲音不受控制地發顫。
藥師注意到他的失态,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不出他所料,瑞基這個戀愛腦,聽到這個名字就會像個傻子一樣愣在原地。
他推了推眼鏡,深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嘲弄,“對,我叫瑪爾。有什麼問題嗎?”
瑞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馬清了清嗓,移開視線,“沒,沒有。”
他雙手環胸,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真巧,我那位養弟也叫瑪爾。不過他可小肚雞腸得很,要是聽見一個低賤的屁民敢跟他同名,怕是會直接一把火把你燒成灰。”
瑪爾嘴角抽了抽,“不至于……吧?瑪爾這個名字雖然不算常見,但也不小衆啊。”
瑞基冷哼一聲,語氣不屑:“你不是貴族,當然不懂。”
“況且……”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我那個養弟可沒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就是一條陰險卑劣的毒蛇!”
藥師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瑞基嗤笑,語氣裡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憤怒:“從小我對他信任至極,結果呢?他恨不得我死,好奪走我的繼承權。”說着,他下意識撫上胸口,想要拂去心頭殘留着被利刃刺穿的劇痛。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陰沉地盯着藥師:“我好不容易才從他手裡逃出來,若是再被抓回去……”他頓了頓,唇角微微勾起,聲音卻冷得像冰,“到時候,不光是我,你也得陪葬。”
瑪爾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神,臉上的冷淡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森的暗色。
“……哦?是嗎?”
威廉驚訝道:“啊?不會吧?可我不覺得瑪爾巴什是那樣的人呐。”
他皺眉回憶,語氣裡帶着幾分不解:“我記得當年你倆被我們聖殿騎士團追殺時,為了施展【火焰牆】攔住我們,他硬生生透支魔力,冒着再也無法施法的風險,差點被自己的魔法燒成灰。”
“能為了别人拼到這種程度的人,能壞到哪裡去?”
“況且——”他毫不留情地指出,“當年先闖禍的是你,聖殿騎士團追殺的也是你,他不過是無辜被你連累罷了。當時騎士長也說了,要是他丢下你自己跑,我們不會為難他的。”
藥師聽了威廉的話,默默點頭。
瑞基鼻子一酸,偏過頭去,聲音低了幾分:“……我曾經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