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要下雨了,天氣預報也不算準确。”
青年把玩着終端,臨行前從收納桶中拎起一把長柄雨傘。
他向我看來,略微挑眉。
“該走了。”
僅是低頭進食的時間裡,他已将自己打理齊整了。
“下雨才好。空氣裡的塵埃都能被洗淨。”
我跟上他的腳步,走近電梯間,瞥見一面落地窗正對着等候的廳室。
他停在電梯前,猶豫不定。
“不下樓嗎?”我略微催促。
“好吧。”
他歎氣,點開電梯間,與我一同走進轎廂内部。
借着轎廂大門合攏,他伸手按下負一樓的按鍵,又向我靠近,正欲開口之時,卻是見我先行取走了他手中的長柄雨傘。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單腳抵牆,将他圈在一方區域内,手腕安靜地旋轉了一圈雨傘柄。
沒等他恍然,雨傘尖端順着手臂的力道直接插入了鋼打鐵鑄的牆壁。深度未知,隻是聽到了尖端與空氣高速摩擦時的火星濺射聲。
“很好的一把雨傘。對吧?”
雨傘紮出一個深洞,平整的金屬牆面無端多出了幾分凹凸不平的起伏。
——恰好在青年的耳邊,擦過他外翹的發絲。
——他的表情格外僵硬,沒了之前讨要早安吻的從容。
“你買到好東西了。”我略微靠近他,吐息的氣流在狹窄的空間内部交換。
“我也很想要一把。給個地址如何?朋友。”
·
從雙人床上醒來,周圍物什的氣息帶着幾分熟悉,不記得這是從何而來的親切感,并不排斥。
艾爾海森倚在門柱上,眉眼舒展。
發絲垂落于額前,纖長的睫毛在眨眼間升落,無端透着幾分倦意。鼻梁高挺,他淺色的唇瓣微抿。
見我起身,他雙臂環胸,青綠的眼眸瞥來一眼。
白晝卻仍顯昏暗的清晨,他的身影略有模糊。
“早上好。”他的語氣冷淡平緩。
“……早上好。”我打了個哈欠,推開腰間的薄毯。
我跟着他的腳步走出房間,見到了現代化的居所,簡潔又協調。
灰蒙的天空裡,雲幕堆積,欲要向下墜落。
長形餐桌上,吐司與煎蛋安放在瓷盤中。永生花盛放,枝葉掩映間窺見粉紫的花苞。
我坐下進食,艾爾海森坐在對面。沉默無言。
“要下雨了呢。”我看向窗外,又收回視線,定在對面的艾爾海森身上。
“不覺得是好事嗎?”
“自然現象而已。别是個雷雨天就好。”
他在思考,很久之後才回應我。
電梯間。
那面落地窗依舊透明幾淨。
我拎着雨傘靠近,艾爾海森跟随我,幾步之遙。
“你可以走樓梯下去。艾爾海森。”
我擡起下颌,示意他看向角落裡的出口。“那樣會更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沒有聞言扭頭回望,卻是勾起嗤笑的弧度:
“安全?”
我無暇思考他未盡之語的深意,借着傘尖破開玻璃的那一刻,擡腳踢出更大的空間。無機物的碎片在大廈高空外散裂翻滾,折射出的倒影裡,二人的身影貼靠的尤為親近。
下個瞬間,我正欲起跳,被艾爾海森伸來的手臂精準地抓住了後衣領。
“唔!唔?!”
衛衣的前襟猛地倒後壓制喉嚨,我發出茫然無措的短促拟聲詞。
在這短時間内的昏暗、意識模糊中,我被他牽拽着抱在懷裡,拖進了轎廂。
——精準的時間把握。
——以緻我剛被他帶至梯門前,廂門便絲滑自如地打開,如有接應。
他的雙手捆縛住我的腰身,抱的很緊,讓人無法逃離,又擡腳點在一樓的按鍵上,不給我保留一絲開門的機會。
紅光一閃,轎廂的大門關閉,曳引鋼絲繩開始轉動。
顯示樓層的數字在呼吸間跳動更改。
我早在他将我抱至角落時,便放棄了掙紮。
他的腿遠比我修長有力,手臂更是如此,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碰觸按鍵。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在狹窄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已經跑不掉了。”
我吐露事實,仰頭看他,略有讨好:“松松手呗?”
他沒說話,表情略有松動之色。
我精神一振,繼續說些好話,直至電梯将停,他才低頭看我,眼含笑意:
“你可以繼續選擇撒嬌。一樓已經到了。”
廂門大開,正對着二人。
白晝的天光已然大亮,我被他拉着走出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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