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敲了她腦袋一頓。
畢竟是化身,意圖回歸本體、親近本體是一種本能。但借由讨打來親近人……這樣的觀念何嘗不是一種扭曲的外顯?
艾爾海森對白鴿的意見似乎與我認知不同,但尚未交換觀點,我也猜測不出。
隻是他看向白鴿的目光最終都會移向我,略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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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兩位,我并不是有意偷聽。隻是聽到你們的憂慮,才想詢問一二。”
“你們是想去找尋那位小說家?”
一道沉穩平和的男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沉默,我望向聲源,看見一位身着華麗正裝,嚴謹到略顯刻闆的成年男性。
淺紫的眼眸有着非人的瞳孔,眼尾上揚,淩厲之餘頗有幾分距離感。
白色長發垂至身後,卻是紮着意外俏皮的蝴蝶結,柔和了本身的冷淡氣質。
興許是他白發間藍色的挑染沖淡了那份莊嚴,我從他前襟形如天平的裁剪中有了幾分對身份的揣摩。
“是的。我們找那位‘陽月’老師有要事相商。”
“不過暫時沒有合理的途徑接觸。”
“嗯。她曾在食堂單獨進食番茄醬,違反了楓丹法規。服從審判,将被送往梅洛彼得堡接受一個月的勞動改造。”這位莊嚴到能平靜說出荒誕法規卻不笑場的能人确信地點頭。
“這場審判昨日才結束判決,今日傍晚将送人去往梅洛彼得堡。”
“二位可以嘗試去歐庇克萊歌劇院前的交接地點等候。”
“好,感謝您的情報支援。”
見對方遠去,我才收回視線,看向艾爾海森。
因為槽點過多,我反而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才算合理,隻在短暫的靜默後出聲感慨:
“她真是個人才。”
艾爾海森倒是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
“素來秉公無私的審判官,出現在這附近且與你主動交流的理由……你認為是什麼?”
他甚至是在主動示好。
他從我的身上感知到了異常?
是因為我構成形體的水元素力?不對,明明周圍所有的楓丹人都……
我突然明白了白鴿曾說的“純水精靈被控制”的說辭。在系統感知的視野中,楓丹人和人形态的純水精靈并沒有區别。
“如果是能量密度上的異常,那麼他也該對陽月本身保持警惕。”我思索着,一邊告知艾爾海森我的猜想,交換二人的意見。
“看他的表現,似乎隻是将她看作是普通的小說家……”
“可能還因為多次審判,略有熟悉……”
遊魚、控制狂、繁衍的子嗣衆多……
那位陽月,該不會是将能量分散給了她的子嗣,主動削弱了自己的能量,換取到“隐蔽”與“低調”吧?
“她似乎是個擅長隐于幕後的家夥……”
“我竟然還有這樣的特質嗎?”
“這很正常。倒是你,總是過分地看輕自己。反倒讓我奇怪。”
“擁有力量的強者,即便不會肆意妄為,也該有所依靠,借着這份力量生出遠高常人的自信甚至狂妄。”
“你沒有想過這一點嗎?”
他的語氣仿佛在引導什麼。
聞言,我略有怔然,心下思索:
“克制己心。有所為,有所不為。”
“強大的力量,本就不是用于肆意的資本,而是保證自我不被外力扭曲的根基。”
“你不是也沒有将‘神之眼’看做成一份值得誇耀的證明嗎?”
艾爾海森挑眉,手中的報刊拍在我的掌心。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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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個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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