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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們應邀而來。”
“特别是你,艾爾海森。還以為你不會因為一場聚會,特意來化城郭一趟呢。”
提納裡簡單寒暄,注意到兩位對話者更傾向于話題核心,便開門見山。
“這次聚會是柯萊的提議。”
“她現在的狀況比起之前要好得多。”
提納裡的發言讓我注意到柯萊身上不再保留魔鱗病的痕迹,甚至……
“不僅是魔鱗病痊愈,更是因為……”
提納裡扭頭看向她,止住話頭,将發言權交給當事人。
“博士當初将我當做實驗體,進行人體實驗。使用的材料是魔神殘渣。”
“正是魔神的力量,才壓制住了魔鱗病的病情進展。”
草綠的短發保有生機的光澤度,紫紅的眼眸從未如此明麗。
擺脫了過往的塵埃,這位曾經活潑熱情、卻因不幸的遭遇暗沉低落的少女,終于如久逢甘露的草木般煥發活力。
她已經能平靜而非躲避地訴說過去。
“前輩,真的很感謝你!”
“我甚至連封印都不需要了。”
?什麼封印?
我一時茫然,從柯萊身上已然嗅聞不到曾經感知到的陰燃的火焰氣息。
那難道是柯萊被封印的魔神殘渣的力量?
我收下柯萊塞到手心的驅蟲香囊,見她害羞地跑遠,隻留提納裡在原地、露出善意的微笑。
我什麼時候替她解決魔神殘渣了?
難道是吸收魔鱗病本質的死域力量時,無意間順帶的?
當我詢問提納裡時,他訝然、并開始回憶。
“這是柯萊親口承認的,她不可能認不出你。”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面容相同。
“當時,柯萊結束最後一次巡林,在返程的路上遇見你。”
“那晚的月光清亮,看得很清楚。膚色、模樣、表情……”
·
難得的月圓之夜。
星月同輝,軌迹一如記憶中的那般運行。百年如一,從未更改。
自漆黑不見獵物蹤影的地底走出時,我常有重見天日的錯覺。
目前,負責保管的夜叉一族已經離開。
與天星的契約大緻完成。
祂似乎換了具身體:一樣的人形,一樣的岩造物軀殼,但有細微的不同。
無所謂。
岩石不能進食,隻能用于磨爪。
不要總是出現在領地裡,慢悠悠地起地喝茶即可。
趕又趕不走,殺也殺不掉,領地外又充斥着祂的力量。像是蜘蛛誤入了同類的獵網。
——最麻煩的玩意就是祂了。
那頭岩龍至今還在沉睡,将祂拖到琥牢山才不至于聽到那震蕩岩壁的呼吸。
可天星縮成了人形,比蜘蛛還能鑽洞,根本無處可逃。
所幸曾經挖出一條通向須彌的隐蔽通道,偶爾能外出刺激視覺,防止退化。
塵世執政從不幹涉他國,對待國界線的謹慎程度素來偏高。
天星是個懂禮數的。
祂不會突然出現,妨礙我的行動。
·
發色近似草木的女性人類從灌木叢後鑽出,見到我時略有訝然。
她身上的氣息是植物品類的多種混合,雜糅後能驅除蚊蟲。這已經是此處化城郭巡林員的标配了。
投來的目光不算疏遠,也并非尋常所見的熱情,反倒像是……巧遇了熟悉的友人?
天星閑來無事出現在領地裡,往往是這幅表情,仿佛偶遇在無人的鄉間小巷。
從容不迫地用岩造物置辦了桌椅,祂習慣燒開熱水,泡上一壺茶,将每年的見聞都與我分享。
當然,分享的對象也不止我一個。
但被迫一直旁聽的隻有我。
我與這位女性(少女身形,骨齡與外形相近,綠發,虹膜紫紅)素不相識。
那麼,唯有一種可能。
——是“她”認識的人類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