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鬼迷心竅

第二次見到沈青黎，是在高考結束後。

媽媽淩思思從港城回來，知道女兒想報考京城的大學，便提出帶女兒去遊學。

富人圈是有交集的，淩思思當上闊太太後，她亦認識不少京圈的朋友，抵京第三天，有人攢局，給她們母女接風。

晚餐安排在一間四合院落改建而成的仿古餐廳，裝修設計古香古色。在座的除了長輩，還有幾個同齡人，有的是高考生，有的在念大學。

快吃完飯時，淩遙的高中好友打來電話。

淩遙拿着手機走到包廂外，沿着遊廊邊走邊聊，天井處栽植一叢細竹，淩遙走到了天井中間，手上閑不住地捏捏竹葉，扯得竹枝搖晃。

此時的另一個包廂，沈青黎起身，冷聲丢下一句“我還有事，各位慢用”，而後走出包廂。

發小袁征馬上跟進，後面又有個人追上來解釋：“袁哥，我真不知道他會帶女人過來。他來就來吧，還帶什麼女人，那女人還偷拍什麼照片，真是，晦氣。”

袁征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反正人都來了，我哥們兒善良，不打擾你們的雅興。”說罷又揚起下巴指了指走在前方的冷峻男人，低聲道，“偷拍他，怎麼想的？”

對方試圖走上前道歉，被袁征一把拽了回來：“先回去收拾殘局吧，别煩他了，要不然，更吃不了兜着走。”

沈青黎往前行了兩步，腳步忽地頓住。

袁征随之停下，好奇地問：“怎麼了？”

沈青黎沒有說話，視野中，天井處站着的女孩被一彎翠竹遮掩住一半身影，露出清新的一角裙邊與一雙細長的小腿，臉容若隐若現。迷離的燈色裡，女孩在講電話，在笑，在撒嬌……聲音帶着粵腔粵調。

他提步朝女孩的正面繞去。

袁征緊緊跟随，啧舌不已，這哥們兒怎麼會僅憑姑娘的半截身影，就被吸引住？以前長得再漂亮的女人，他都不帶多瞧一眼的。

男人的腳步緩慢，眉心微凝，視線牢牢鎖在女孩身上，那張被細竹遮住的白淨小臉一點一點展現，直至露出全貌。

瞬間，男人落下氣息，站在廊上居高臨下地看她，唇角微抿。

淩遙匆匆挂掉電話，捏着裙邊，跨上台階，看着這位英俊的年輕叔叔，眼神欣喜而幹淨，喊着沈叔叔你怎麼在這裡。

沈青黎未回應，站在一側的袁征幾無掩飾地先開口：“嘿，哪來的美人小姑娘。你管他叫，叔叔？”

“哥們兒，”他朝沈青黎挑眉，“這就不厚道了啊，你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個漂亮小侄女，怎麼不介紹給我認識？”

沈青黎懶得理袁征，問淩遙：“你媽媽呢？”

“她在裡面，我出來接電話的。”

話音剛落，淩遙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淩女士”，淩遙說道：“我媽媽在催我了。”

沈青黎點頭：“快去吧，替我向你媽媽問好。晚點叔叔再聯系你。”

“好。”淩遙乖乖應聲，“沈叔叔再見。”

離開時，淩遙略帶羞澀地低下頭，輕盈的腳步向前行去，裙裾飛揚，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

聚會結束，淩遙跟着媽媽回到酒店套房。

聽媽媽念叨：“沈青黎比我小了十五六歲，以前還叫我思思阿姨，他讓你叫他叔叔，是拔高了他的輩分。”

淩遙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說道：“随便啦，反正也不是親戚。”

“不過寶貝，媽媽明天就得回去，有台慈善晚宴，你李uncle要參加，我當然也得陪同。”

淩遙一聽便郁悶：“可你不是說要陪我玩一周嗎，現在才第三天。”

淩思思無奈道：“等你考上這裡的大學，媽媽也可以過來看你。”

淩遙的眼淚倏然而落：“不會的，你不會來看我的。”

從小到大，媽媽幾乎就沒管過她。這兩天母女感情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結果她要提前回去。

淩遙的父母在大學認識，爸爸是個窮小子，但長得帥，又會提供情緒價值，媽媽一心隻想嫁給他。

感情破裂離婚時，淩思思不到三十歲，依舊是美人一個，很快，她認識了港城富豪李先生，李先生已經四十，有兩個兒子。淩思思允諾自己不生孩子，女兒淩遙不參與分家産，那兩個兒子才同意他們結婚。

當上李太太後，淩思思仿佛重獲新生，撇下女兒，沉迷在港城豪門闊太的生活中，自然忽視了女兒的需求。

淩遙的青春期過得非常煎熬與壓抑，當時外公一直在病榻上，外婆要照顧他，無暇顧及她，她有心事，也不知如何疏解。

想起種種，淩遙鼻子泛酸，一個人躲房間哭泣，直到沈青黎打她的電話，跟她說：“你要是想留在京中繼續遊玩，可以住在叔叔這兒，等高考出分了再回去也不遲。”

一切的故事，就從她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開始。

沈青黎不與父母同住，家裡原本沒有住家阿姨，為了照顧她，他特地把朋友家的保姆臨時請了過來。

他工作非常忙碌，卻也抽空請假，陪她逛景點，跟她講解各種傳奇故事。

由于那些天一直在外面跑，淩遙患了熱感冒，夜裡發燒，蔫了吧唧地問沈叔叔有沒有藥。

沈青黎急忙送她去醫院打點滴。

從醫院回來，下車時，淩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也許是生病了人就特别矯情，張着雙臂便要他抱。

男人沒有拒絕，用抱小孩的姿勢抱着她走進家門，再走上樓。18歲柔軟又滾燙的身體緊緊貼着27歲的男人，弄不清誰的體溫更高。

她迷迷糊糊，依賴感更深，他淡定依舊地扶她躺下休息，幫她換退熱貼，翌日起床也像尋常一樣試她額頭溫度。

看上去，并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可少女的喜歡仿佛是一道洪流，來得洶湧澎湃，他平靜無波，她卻無法抵擋。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隻是本能般開始不斷造作，比如讓他給她喂藥，幫她吹頭發，又比如病好後央求他帶她去酒吧街玩，喝了幾杯雞尾酒，便滿臉绯紅肆無忌憚地讓他背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