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難道她見不得光?”
燈紅酒綠迷人雙眼,淩遙看見他眼睛裡的溫柔一如從前,問詢也十分自然,仿佛他們隻不過是隔了幾天沒見。
這個男人,哪怕自己切實傷了他,他也會給予包容,不會說出什麼重話。
淩遙心裡莫名酸澀難當,怔怔望着他,舌頭打了結似的。
袁征一直站在旁邊,重逢的場面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
啧,這對視,還說你們是清白的?
他幹脆拿着手機拍了下來。
氣氛眼瞧着走向尴尬,沈青黎溫和淡笑:“你剛剛說沒帶什麼?”
“身份證。”袁征幫腔,“她們想在這兒倒數跨年,那不就得住酒店麼。”
沈青黎點頭:“這也不是什麼事兒,我問問。”
他永遠從容不迫,尋了一張空桌子坐下,拿手機發了幾條信息,随後不緊不慢說道:“朋友的酒店有間套房空着,你們剛好一人一間。”
“套房!”蔣婕、周瑩瑩面面相觑。
她們本就被沈青黎迷得一時忘言,現在聽見要住套房,不禁驚訝出聲。
淩遙婉拒:“不用套房,普通房間就好了。”
沈青黎和緩說是朋友酒店的自留房,不用看身份證。
他的話語總是讓人拒絕不了,淩遙坐在他對面,默然不已。
沈青黎淡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26号,在學校補了幾天課。”
他疑問:“還要補課?”
“嗯,想考兩門必修課。”
他說這樣也好,免得以後還要修。
有服務員端來了解酒茶,沈青黎道:“喝了解解酒吧,否則還沒倒數,人先倒下了。”
他總是這般,能把所有人都照顧到。手機響起後,他說去外面接個電話,再度進來時,淩遙正好起身去洗手間。
等她折回,零點将至,隻見一群紅男綠女圍着舞台勾肩搭背,舞台上有氣氛組在活躍,DJ高聲喊麥,蔣、周二人擠在人堆中興奮不已。
伴随着一聲聲倒數,淩遙站在外圍張望四周,于迷離的光景中搜尋某個熟悉的身影,視線穿過影影綽綽的人群,她終于看見,他亦在焦急尋她。
目光相接的一瞬,人群倒數剛好到“一”。酒吧瞬間漫天飛舞着紙片,以及掀翻屋頂的“新年快樂”。
淩遙望着面前身姿清發的男人,淺笑說:“沈叔叔,新年快樂。”
2018年終于到來。
請一定快樂!
男人擡手幫她拾掇了發間的紙片,語調聽似悠然,卻意味深長:“這次,還像去年一樣,說完新年快樂就不辭而别麼?”
四周喧嚣将他聲音淹沒,但淩遙還是聽見了,她呵笑着說:“……不會了。”
沈青黎輕輕落氣:“那就好,不早了,送你們去酒店。”
在酒店服務人員的指引下,他随她們三人來到套房。
他沒進房間,隻在門口囑咐淩遙:“早點休息,明天退房後跟我說一聲。”
淩遙點頭:“好,謝謝沈叔叔。”
他看着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是沒再開口,轉身朝電梯間走去。
安靜的走道裡燈光略顯暗淡,他一身黑色衣衫,背影看上去,夾雜幾分孤寂。
似乎任何時候看他背影都是這種感受,這個清冷低調,卻又溫暖如春的男人,即便身邊圍繞許多朋友,他的調子也是孤單寂寞的。
像冬夜裡的一鈎彎月,懸于幽寂無聲的天際。
*
淩遙内心怔忪,而套房内的那兩個女人顯然上了頭,上蹿下跳興奮不已。
淩晨一點,淩遙躺在柔軟大床上,默默感歎時隔一年見面,一切似乎沒有改變。
同一時間酒吧的包間裡,沈青黎點了根煙,靠着沙發,長長籲出一團灰藍色煙霧。
袁征拎了個冰桶過來,往厚底玻璃杯裡加冰塊,再倒了半杯威士忌。
這厮嘴角的笑意無法消減,擡眼瞅發小:“怎麼覺着你還有點兒憂傷?”
沈青黎沒吭聲。
“你家老爺子跟你上思政課了?”
沈青黎坐直身子,在煙灰缸摁滅煙頭:“老生常談罷了。”
袁征笑:“不是給你安排什麼婚事就行。”
沈青黎眼眸流露一縷寒光,旋即暗淡下去,他沒多言,和袁征碰杯喝酒:“你今晚不是要陪親戚吃飯?”
“吃什麼飯呐,你的事可比他們要緊得多。”袁征笑呵呵揚起下巴,“有張你倆重逢的照片,要不要?”
沈青黎沒有回話,袁征又道:“這張免費,不順你的酒啊茶葉啊什麼的。”
男人掃了他一眼:“也不知你這嗜好是不是變态。”
“還真讓你說着了,我就是個變态。”袁征笑得極是灑脫,“不過你的手機能不能别落客廳,打個電話還能被你家老太太接到,驚得我一身冷汗。”
沈青黎:“你平日裡包天的狗膽呢?”
袁征嘁了一聲:“萬一當時我開口就是小侄女來了,你家老太太不得盤問小侄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