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可有可無。

是他自己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甚至還幻想着，姐姐知道他懷有他們的孩子後會很高興。

呵，他太天真了。

澤仁在雨中待了很久，直到他察覺到小腹有些不适，霎時間白了臉。

他這是在做什麼蠢事。

他沒辦法擁有姐姐，但是，他還有他們的孩子不是嗎？

……

澤仁找了家酒店住下，洗完澡後在手機上下單了外賣，買了吃的和姜茶。

他不能賭，萬一着涼生病傷到寶寶怎麼辦？

都怪他太任性了。

濃郁的生姜味道彌漫在周圍，澤仁垂下眼摩挲着手機屏幕，對話框裡的字輸入又删除，反複數次後，他終于發出：

【姐姐，我回家了，假期裡我要幫家裡幹活，草原上信号不太好，不能經常跟你發消息打電話了。】

【姐姐如果想我的話，就給我留言吧。】

半個小時後，葉之竹回複：【好哦，放假了就多陪陪家裡人吧，以後等你有空了我們再約出來玩。】

澤仁：【好。】

他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姐姐喜不喜歡小孩子？】

葉之竹：【？】

【旁人生的逗着玩可以，要我自己生、養還是算了，多想不開啊】

【我還是個寶寶呢】

澤仁唇角抿成一條線，【如果是别人給你生的呢？】

葉之竹：【嗯？小澤，代.孕是違法的哦。（嚴肅臉）】

澤仁：【嗯，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說。】

葉之竹：【回家了就别總是玩手機了，去陪家裡人吧！】

澤仁：【好。】

他把手機丢到一邊，躺在床上思索許久，心下做好了決定。

第二天一早，澤仁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長路漫漫，颠簸了兩天一夜後，他才重新踩在地面上。

原本就有些不适的身體更是虛弱，他強撐着回到了自己家，剛按了一下門鈴，門幾乎被立刻打開。

趙蕙笑盈盈地迎出來，見到兒子的樣子時，笑意瞬間僵住：“澤仁，你這是怎麼了？瘦這麼多？”

“媽……”澤仁勉強笑了下，身子一晃，被媽媽驚叫着給扶住，“珠拉！快來幫忙！”

妹妹聽到聲音趕忙從房裡跑出來，見到哥哥時她吓了一跳，一面幫着扶住他往沙發邊走，一面忍不住嘀咕：“哥，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坐火車這麼累的嗎？”

趙蕙将兒子扶坐在沙發上，見他臉色難看得緊，趕忙給他拿了罐含糖量較高的飲料，又急急忙忙給丈夫打電話：“喂，你今天盡快回來一趟，澤仁回來了，好像生病了，瞧着不太對，别問這麼多了快回來！”

“媽，我沒什麼事，你别擔心。”澤仁的聲音有氣無力，聽得趙蕙和珠拉都更急了，“是坐太久火車了嗎？我都說讓你買高鐵再轉車你不聽，省那點兒錢幹啥？受這麼大罪你現在不難受嗎？”

澤仁抿了抿唇，打算遲一些再說自己身體的事，可老媽卻等不及，已經要拎包打車帶他先去醫院看一下了。

他不得不開口：“媽，有件事我得跟您坦白。”

趙蕙：“有事回來再說，先去醫院做個檢查，暈車也有輕有重的，不能放松警惕……”

“媽，我懷孕了。”

“更别覺得自己年輕就……”趙蕙突然卡殼，“什麼？”

她倏然瞪大眼，不可置信：“你說你什麼？”

珠拉也震驚了，小聲重複：“哥，你……懷孕了？啊？”

趙蕙怔愣地看着兒子，“怎麼可能？！你在哪兒看的庸醫？你是個男孩子怎麼可能會？！”

一張張檢驗結果被擺在她面前，她被震驚得啞口無言。

“這、這是怎麼回事？”

趙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你、你是被人給……”

澤仁搖了搖頭：“媽，我是自願的，是我和葉之竹的孩子。”

趙蕙的臉色白了又青，像是松了一口氣，又仍然難掩震驚：“怎麼會這樣……你的身體有問題嗎？”

不應該啊，他們兄妹倆打小都會按時體檢，一直都很健康。

澤仁垂下眼：“我也不知道，我在金城去了好幾家醫院，檢查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和之前的共感有關？

他莫名其妙和姐姐的身體出現了共感。

然後，他“代替”姐姐懷了孕？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整個人忽地興奮起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讓他頭暈目眩。

原本他對腹中的胎兒五味雜陳，既害怕又期待，如今，他滿心都是期待與喜悅。

“澤仁？”趙蕙擔憂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既然你都去醫院檢查很多次了，那媽媽也就不帶你去了……咱們這兒地方小，有點啥風吹草動都傳得大夥兒都知道。”

她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把她生下來。”

趙蕙皺眉：“可你還沒大學畢業……”

澤仁：“我準備明年休學一年，延遲一年畢業，媽，我認真思考過了，我會為我自己的決定負責。”

趙蕙摸了摸他蒼白的臉，歎道：“傻孩子，晚幾年畢業都行，隻是生養孩子不是小事，你、你要想好才行。”

“假如你留下她，以後你要做一個未婚的單身爸爸嗎？你還想不想結婚了？對了，那個葉小姐她知道了嗎？她怎麼說？”

澤仁眼神晦暗：“姐姐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他露出一抹虛弱的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