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告訴自己,卻還是磨磨蹭蹭的來到明晰身邊。
明晰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在他來到自己身邊站定的一刻伸手抓住了他軟綿綿的小手,輕握于掌中,低聲問道:“今天過得怎麼樣?在學校開心嗎?”
溫柔的氣息就這樣迎面撲來,陌生又熟悉,連帶着明晰身上清甜又熱烈的味道一并傳來,阿伊斯湧上喉頭的所有埋怨和不滿瞬間被撞擊的煙消雲散。
多久了她沒有這般溫柔的和自己說過話?
阿伊斯斯被握着的手不由的顫了一下。
太遙遠的時光以至于讓他都快忘記了最初的明晰就是這般溫柔明朗的模樣。
清冷淡漠原本并不屬于她,自己和時光把她一點點雕刻成了如今的模樣。
“怎麼了?”
明晰撫摸着他的額頭柔聲問道。
“所以……”
阿伊斯艱難的張開嘴,卻沒有勇氣問出心中的疑問。
所以離開阿伊斯的明晰是這般美好的模樣是嗎?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存在才變成了那般慘烈的結局是嗎?
所以果然如你所說沒有我的存在,你會過得很好很好是嗎?
在明晰溫柔又帶有擔憂的眼神裡,他所有的疑問一點點的在心中醞釀成了遮天蔽日的酸澀苦酒,泛濫的疑問無聲的在瞬間變成了肯定的陰霾。
那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時隔三百年被重新放逐到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讓我一睜眼就看到你的意義又是什麼?
隻是為了告訴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阿伊斯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明晰的世界裡嗎?
他一句句的質問着自己,雖無法回答,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楚的知道答案是什麼。
因為阿伊斯就是這樣,哪怕能夠毫無顧忌的欺騙神或惡魔,卻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淚水盈滿,奪眶而出。
紅寶石被淚水浸潤的異常明豔此刻卻滿是悲傷。
“你……”
明晰震驚了,這是怎麼了?
隻是去上一天學而已,這個翻牆越院肆意往來的小團子竟然就哭了!
一個小小的學校而已,被挑選出來的老師又都是性格溫和平順之人,比如那位費利克斯老師,傳說是這輩子都沒跟别人紅過臉的存在,現實中标準的好人形象。
這樣的存在不至于讓小團子破防吧?
難道是其他同學?
“别哭!别傷心!”明晰手忙腳亂的摸去他眼角的淚水,因為茫然和焦急本能地用出了命令的語氣,一說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對一個傷心的團子,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說話呢?“你乖,告訴我怎麼了?”
一邊抱着孩子的溫蒂湊了過來,一臉擔憂的看着阿伊斯小聲的說道:“是和别人打架了嗎?”
打架?
明晰上下打量着默默掉淚的團子,不像!打架絕不會這般衣着整齊的回來,這事兒她有相當的經驗。
“小少爺,這是被人欺負了吧?”
一邊負責照顧溫蒂和孩子的老婦人伸手摸了摸阿伊斯的頭頂,卻被阿伊斯躲開,垂着眸子無聲的往明晰身邊湊了湊。
被人欺負?
明晰垂眸看了一眼,也不像,這小團子一看就不是會被别人欺負的類型。
她伸手把團子往自己懷裡攬了攬,輕輕的拍着他的背以作安撫,同時對溫蒂說道:“明天的迎新日你确定要讓我過去嗎?聽說規矩很繁雜,我可能會搞砸的。”
這個世界的迎新日和和二十一世紀的社畜迎新日不同,硬要說的話,可能更接近于那個時代的嬰兒滿月酒。
但是迎接一個新生命的規矩卻異常繁雜,當年奧森陛下第一個孩子滿月的時候阿伊斯曾跟她講過一次,聽到一半她就借口溜到淩霜林海,之後半年沒有再踏足萊恩斯王城。
“瞧您說的,哪有那麼繁雜的規矩?咱們又不是貴族,或者王族,學那些東西做什麼?”溫迪一邊哄孩子,一邊勸說企圖逃避的明晰。“就是想讓您祝福一下布蘭科這孩子。”
“好吧,明天我會早點去的。”明晰輕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阿伊斯的背說道:“那我就先處理處理這小團子了,瞧瞧他因為什麼事情能傷心成這樣。”
溫蒂見狀不由得笑了。
明晰拉着阿伊斯的小嫩手站了起來,沖溫蒂懷裡睡得一臉香甜的布蘭科揮了揮手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