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禮目送二人離去,正欲繼續處理剩下的事務,忽聞一陣車輪的辘辘聲。
他擡起頭看向來人。
“見過殿主。”坐在輪椅上的人低首。
史明禮扶了扶額,他就知道。這麼晚了還能來大殿找他的人沒幾個。
放下手中的朱筆,史明禮走到幽蘭孤芳君身旁,“孤芳君怎麼還不休息?”
“殿主不也還未曾休息。”幽蘭孤芳君繼續道,“殿主今日回到殿中就不曾離開,便是處理公務也要注意身體。”
“吾還不至于處理些文書就累倒了。”他推着孤芳君向殿外走去,“既然來了,就與我走走吧。”
孤芳君微微颔首,“我聽說副殿主回來了。”
“哈。”史明禮輕笑一聲,“果真什麼都瞞不過你。”
“殿主隻是未誠心瞞孤芳,若殿主有心,我也不會這麼快就知曉。”孤芳君搖了搖折扇,“不過副殿主向來不問世事,怎麼突然回來?”
“她不回來,我也差不多将她忘了。”史明禮推着輪椅到附近的亭中,“先前決定将主殿遷至中原一事吾當時忙忘了,就未曾告知她。”
“副殿主豁達,想來是不會在意此事。”孤芳君道。
“我倒希望她能在意些,否則白擔了副殿主的名頭,隻想着給别人收屍,半點事情都不過問。”史明禮語帶調侃之意。
孤芳君展開扇子半遮面容,“副殿主執念太深,千百年都沒走出的陰影,又豈是一朝一夕能解的。”
“吾亦是這般認為。”史明禮為他斟了杯茶,“所以此次去中原,我會帶上那個安倍流傳人,正好也見見這執念的另一半。”
孤芳君吹了吹茶水表面的浮沫,“殿主今日心情好像不錯。”
史明禮摸了摸自己唯一袒露的一隻眼,“有這麼明顯?”
“平日裡殿主處理事情可不會有這麼好的興緻與我散步飲茶。”孤芳君輕抿了口茶水。
“吾今日與阿姐出海遊玩撿回了一隻繭。”史明禮搖了搖頭,“應該說是一隻巨繭。”
“巨繭?”孤芳君飲茶的手一頓,轉而道,“聽聞修羅國度帝尊手下有一人,号稱魔之右手妖神将,妖神将修習的蛻變大法已至至臻,想來纏一隻巨繭亦非難事。”
“所以,殿主見到的應該不隻是一隻繭,更是一個人,且這個人的名字很大概率叫做戮世摩羅。”
史明禮笑道,“你連猜都不猜一下就知道了。”
“是殿主給的提示太明顯了。”孤芳君道。
“雖是如此,但他如今重傷昏迷,我便将他安置在了「丹楓月居」内,再過幾個時辰應當便能蘇醒。”
“所以殿主才這般急着處理事情,好回「丹楓月居」?”
“近日殘忍聯盟動作頻頻,「夜神殿」抛出的橄榄枝自然引來不少門派歸依,有些事拖延不得。”
“殘忍聯盟以剿滅西劍流為目标,如今夜神殿威脅在前,之後的事隻多不少,今日讓他們将手伸進酒樓那裡是孤芳失職。”
“殘忍聯盟動作太快,你我都難以預料,何來失職一言。”
“……”
二人一言一語評說着如今東瀛的局面,直到天将大亮,史明禮将孤芳君送到住處後便往「丹楓月居」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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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楓月居,日影疏淡。
“嘶、啊——”戮世摩羅一手捂着胸口從床上坐起,他先前被黑白郎君打過一掌,一直以來都未曾痊愈,隻是如今的狀況卻比之前好了不少。
“嗯?”看着四周陌生的環境,戮世摩羅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他起身下床将立在床邊的逆神收回鞘中,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額角,“難不成我是遇到反骨仔中的好心仔了?”
戮世摩羅推開房門向外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
“對我這麼放心?”
他不信邪似的在院中轉了兩圈,“表面上沒有,暗地裡也沒有,不是對我放心就是覺得我像洪水猛獸。”
戮世摩羅摸了摸下巴,“我長得有那麼可怕嗎?明明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好嘛。”
他一邊自我感歎着一邊往外走,可等他出了院子向外走一圈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戮世摩羅握緊逆神刀柄,“小小的迷陣就想困住本帝尊嗎?也太小瞧我了吧!”
語畢,逆神已經出鞘三分。
“吾還是奉勸閣下不要妄動的好。”
“你說不妄動就不妄動嗎?那樣本帝尊豈不是很沒面子?”戮世摩羅的動作毫不遲鈍,話音未落,一刀已經對着聲音的來處斬去。
史明禮:“……”或許他剛才就不該出聲。
戮世摩羅的攻擊雖然強橫,但迷陣裡暗含天地五行,化消他的攻擊不在話下,但為了避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史明禮還是選擇将迷陣撤下。
隻見院外憑生出一條小道,而就在小道的拐角處立着一個身影。
漆黑長袍,修羅覆面。
“你就是夜神?”戮世摩羅朝他走過去。
雖然方才聽到的聲音和先前稚嫩的音色不同,但剛才那個聲音還是太假了,應該是僞裝出來的。
“遮頭遮面一身黑,哦夜神夜神,你都稱神了,必須要穿的這麼反派嗎?”戮世摩羅搖頭晃腦上下打量了他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