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哭了?”分開時,祁憫注意到好友眼眶有些發紅。
郁離要面子,當作沒聽到,一把拽住祁憫,
“走,去我家。”
“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季識青擋在門口,雙臂環抱在胸前,“難不成是拿我這裡當中轉站?”
對于這個纰漏,郁離多少是有一絲愧疚的,“這事說來也不難。”
祁憫是郁離在快穿局工作生涯裡,經曆的第一個小世界中的男二号。
身為原住民的祁憫同他這個外來者相處得十分投機,雖然所忠之國是敵對關系,但兩人還是成了至交好友。
在小世界被安排的劇本中,祁憫在20歲生辰前一日,為護城中百姓而自刎。郁離下定決心要改變好友的結局。
未果。
此後,郁離經曆了近千個小世界,終得以回到他原本生活的世界。
經曆了一年多的努力,終于成功找到祁憫消亡的靈魂,并将其已經修複過傷口的身體同靈魂再度融合,傳送到如今所處的世界。
但不知何處出了故障,把人傳送到倒黴的季識青家裡。
季識青消息發來時,郁離正找人找得焦頭爛額。
“大概就是這樣。”郁離很滿意自己的解釋,
“好了,老季,我倆先走了,改天聚。”
“你家那位沒和你一起過來?”季識青沒有一點自己擋路了的自覺,不緊不慢地問道。
“他今天加班。”郁離說着,轉頭看向祁憫,
“對了,我談戀愛了……就是結綢缪,人你也認識,等他下班回家,我們一起去吃夜宵!”
“老郁,我記得你似乎馬上就要進組了吧。”
季識青說話依舊不緊不慢。
“啊?是啊,明後天的事兒,怎麼着,看你爹有工作羨慕啊。”郁離不解。
“你進組之後,他怎麼辦。”季識青問道。
“跟着我一起去呗,有我在還會有人欺負他不成?”
季識青頭一次像一個盡職盡責而且有點無理取鬧的神經病,“劇組魚龍混雜,你帶着這麼一個根本沒有接觸過如今社會的人去?且不說各種安全問題,單說祁憫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沒有身份證明,萬一被狗仔拍到了怎麼辦?”
“根本沒有狗仔敢拍我啊,拍了有公司擋着他們也發不出來……”郁離微弱地辯解着,又糾結了一下說道:“那我留憫憫在家,找人看護着,不就可以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季識青痛心疾首地搖搖頭。
“你沒病吧?”郁離發自内心地說道。
季識青:“初來乍到,你就讓祁憫每天和陌生人獨處,萬一出了事故怎麼辦?還不如把他留在我這裡。”
“你不也是陌生人嗎?”郁離發出靈魂拷問。
“那不重要。”季識青說,“重要的是,我工作不忙,随時可以回家照顧他,即使外出工作,也可以帶着祁憫,因為工作場合的人也不多而且都值得信任。”
“而且我可以給他提供一份完美的,挑不出任何錯處的身份證明。”季識青又補充道:“順帶一提,我家老宅那邊有一位廚師,祖上是禦廚,我可以把他調到這裡來,保證連營養都能給祁憫補充好。”
……
郁離就這麼被季識青連勸說帶忽悠地說得迷迷糊糊,又被十分不講武德的季家大少爺推出門外,等他回過神,大門早已上鎖。
弄走了這尊大佛,季識青也舒了口氣,看向從剛剛起就一直不發一言的祁憫。
“抱歉。”這句話誠心誠意,“我替你做了決定。”
祁憫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你們剛才說的公司,狗仔,劇組,都是什麼,但我知道你們的選擇沒有問題,在這個時候跟着郁世子走不是好的選擇,還要謝謝你收留我。”
祁憫和季識青四目相對,“您如此希望留下我……是希望我為您做些什麼呢?”
季識青低頭笑了笑,果然和聰明人做盟友最方便。
身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微弱的月光流過銀杏樹的枝葉,好巧不巧地灑了一束在兩人之間。
“你說得對,不是沒有代價,我會利用你。”季識青緊盯着祁憫那雙比月光還要柔和一些的眸子。
“……”
“玉佩給你,您拿去當鋪當了吧,應該會值不少銀子,隊分當作我的日常花銷所需,餘下的您請自己留着。”祁憫拿出自己那枚玉佩,“我目前沒有更多的東西給您,所以,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盡管與我提起。”
眼見着祁憫似乎是把全隊身家拿出來。
季識青這下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你不必這樣。”
祁憫不語,隻是認真地看着季識青,終于讓季識青率先投降。
“我會先替你保存。”季識青看祁憫似乎松了口氣,緊接着說道:“不過我不會把它當出去——不是拒絕你,是因為如今典當行實在鮮少能見到。”
祁憫眨了眨眼,消化了這個新知識。
“不過等你适應了現代的環境,你要去我們部門打工,作為報酬會發給你工資,等你攢夠了錢,來我這裡親自贖回你的玉佩。”季識青像是腦内嵌入了一個白話文轉換器,“就是要去衙門點卯,會定時給你發俸祿。”
祁憫點了點頭,“本王明日便可以随你一同去衙門。”
“可别。”季識青如臨大敵,“局裡其他部門的初步探查還未完成,所以這幾日我會在家陪你幾天,等你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生活方式再随我一起去。”
季識青看了看姿态端正到像是在上朝一般的祁憫,語氣多有調侃,“不然你覺得其他人會不會認為……我誘拐了一個漂亮又呆闆的小木頭?”
“……您于不久前所提及的孝康太子,龍章鳳姿,素有賢名,曾因故流落山匪聚集之地,幸而不日後得以逃離,太子回宮後,有一自诩清流之臣上谏稱太子早已沾染匪徒肮髒習氣,‘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長此以往,恐于社稷有虧,此言一出引百官上書,言……”
季識青說:“太子德行如冰壺秋月,豈因如此而染?”
祁憫有些訝異于季識青竟知如此典故,“正是。”